3月,京城,西北將軍府。柳將軍獨女柳純一許嫁皇太子潭安。亦笄。

“聽說這柳純一一直待在關外,一個毫無禮儀的粗鄙丫頭憑什麼能成為太子妃?”

“西北邊關都是荒漠,這柳小姐倒像是個江南閨秀一樣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怎麼一點也沒有武安將軍的榮威。”

“一個在西北待了15年的野丫頭一回京居然就被太子殿下看上了,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也許呀,隻是表麵上看起來純善呢。”

“居然還能讓太子殿下親臨她的及笄禮,看她長得就一副狐媚子的樣子。”

台上的少女身著華美盛裝,滿頭珠翠在日影下熠熠生光。她容色絕美,欣長苗條,如新月生暈,如花樹堆血,淡然自若,輕易脫俗。仿若不食煙火天界下凡的美麗仙子。

宴席當中蛇舞龍飛,好不熱鬧。即使眾貴女們內心暗潮洶湧,嫉恨無比,麵上卻都依舊笑容燦爛。隻能在無人的角落裏用最尖酸刻薄的語氣冷嘲熱諷。

而在男賓席一邊,話題的氛圍卻是完全不同。

“聽聞這柳小姐本來在太子妃的競爭中落選了,國公府的顧大小姐為太子妃本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後來太子殿下親自為她求來的聖旨賜婚,殿下對她可真是寵愛啊。”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原定太子妃的國公府居然想要謀害皇族...”

“不過聽說這件事,是殿下為了娶柳小姐故意陷害國公府。”

“戚兄慎言。”

“有什麼的,這事相當於太子殿下已經親自表明要對國公府下手了,雖然最後因為二殿下求情保留了國公爵位,不過卻剝奪了公爺與世子實權。現在呀,顧家已經徹底完蛋了!”

“不過那顧大小姐倒是生的貌美,不如我去求娶一番。”

“戚兄倒是憐香惜玉…隻是聽聞顧家嫡女性格跋扈,不知戚兄能否消受的起美人恩了。”

“這你就多慮了,如今顧家再無翻身可能,抬回家讓她做我第十八房小妾已經是天大的恩德。到時候還不是想怎麼磋磨就怎麼磋磨。”

正一臉Y笑的男子忽然感覺一股莫名寒意,他抬頭環顧四周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人群中有一名少女站在不遠處,那雙眼睛仿佛淬著毒一般看向男賓席。

“小姐,我們快回府吧,不要讓這些畜生髒了您的耳朵。”一紫衣丫鬟拉住那少女的袖擺小聲說道。

顧宸華雙眸冷漠,那張明豔的臉上一點點浮現出詭譎瘋狂的神色,一股殺意彌漫開來。她眯起眼睛,左眼下的一枚淚痣給她陰狠的麵容添加了一絲淒美。“我記住你了。” 她聲音輕柔仿佛呢喃,卻又恍若罌粟綻放更令人感到恐懼。

盛大的宴席依然繼續,風亭水榭,流觴曲沼。柳純一與太子萬眾矚目。人們仿佛都忘記,也不再提及,這太子妃的位置,原本屬於一個叫顧宸華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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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啊---”

翌日清晨,一道尖銳的慘叫劃破戚府後宅。戚夫人慌張的走進自家老爺才娶的第十七房小妾的屋子裏。隻見昨天才參加了將軍府嫡女及笄禮的戚大人橫死在小妾屋子裏。舌頭被整個割掉。

而此刻的顧宸華正匆忙走向國公府主母的院落。走進臥房,隻見平時寬闊的屋子此時略顯擁擠。除了下人和太醫們,府中姨娘們居然也都在。國公爺坐在發妻床邊,看著昏迷不醒的妻子,神情略顯疲憊。顧宸華走向床榻邊,隻見母親已骨瘦如柴,正靜靜的躺在那裏。她消瘦的臉上呈現出一種不祥的死灰色,雙目凹陷下去,眼角的皺紋更深了。雲錦厚被蓋在她的身上,猶如蓋在硬邦邦的枯木之上。

“兄長,母親的狀況如何了?” 顧宸華轉頭問顧暮雲,自己一母同胞的嫡兄,國公府世子爺。

“母親昏迷至今未醒。”顧暮雲隨後轉身示意身邊太醫:“母親身體狀況到底如何,還請江太醫如實告知。”

江太醫收起診箱頓了片刻才道:“夫人原本身體就虛弱,再加上在牢獄之中受到行刑。導致病情發生惡化,恐怕…無法熬過今秋了。”

“什麼?!”國公爺顧長夏大喝暴起,打翻了床頭的雲紋瓷瓶。

“老爺!”“老爺您怎麼樣…”“老爺您小心手!”顧宸華看著周圍的丫鬟小廝還有姨娘們一個個都急切的圍到國公爺身旁。

“自從那個女人出現後,我的一切都變得很糟糕。” 強烈的恨意湧上心頭,少女下意識攥緊了垂在身側的手,用力到指尖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