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墨蘭提筆寫著公文,腦中卻不斷重複著山崖上墨玉的話,心中沒來由的煩躁,她幹脆重重將筆拍到桌案上。
“啪!”
“滾!通通給我滾出去!嘔!”淒厲的吼叫聲從房間傳出。
墨玉一襲單衣,披頭散發地扒在床沿,被子遮在她的腰間,她雙眼通紅地看著地上碎掉的碗,喘著粗氣,剛剛那一下就用盡了她的全部力氣。
她身旁的侍女女連忙端起滿是血水的銅盆接住她再次吐出的血。
端藥來的侍女被她嚇得雙手抱住盤子,在一旁縮成一團瑟瑟發抖,一動也不敢動。
“難道要我重複第二遍?”
熟悉墨玉的一個侍女聽見這話,連忙拉著那縮成一團的貓離開,其餘的幾隻則迅速把地麵打掃幹淨。
“你們也出去……”墨玉臉色蒼白地側靠在枕頭上,對著旁邊的侍女有氣無力的吩咐。
“可是……”
“滾。”
“是。”見她又要發火,幾個侍女連忙離開。
見她們離開,墨玉眼角再次泛起淚花。
聽見裏麵傳來的哭聲,絨嬤嬤皺了皺眉,喊住出來的侍女。
“情況如何?”
侍女搖了搖頭。
“玉大人還是不肯喝藥。”
自從玉大人回來以後,她便把自己一隻貓關在房間裏一直哭,甚至昏厥。
醒來以後也不吃不喝,整日以淚洗麵,她們都不知道她在哭什麼,宗主大人得知後派了醫師,醫師說她情緒激動,開幾副藥喝下去便好了。
可是玉大人看見藥便惱怒無比,今日甚至直接把藥掀翻。
絨嬤嬤聞言抬眼看向裏麵。
墨玉,到底是現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你,還是當初跟在宗主大人的你才是你。
“嗯,我會彙報給宗主大人的。你們再多注意觀察觀察她。”
夜晚
天空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急匆匆地步伐打亂了它的綿長。
“宗主大人!”絨嬤嬤不顧腳邊濕漉漉的裙擺,連忙喘著氣向上首的墨蘭行禮,滿臉的焦急。
“怎麼了?”
“您快去看看玉大人,她……”說到後麵,絨嬤嬤已經泣不成聲。
“快走!”墨蘭見她這副模樣,心下一驚,朝著外麵跑去。
“宗主大人!”侍女舉著雨傘在墨蘭身後追,可她哪追的上一宗之主,不過幾息,墨蘭就消失在了她的視線中。
房間內已經沒了聲音,墨蘭衝進去。
她的房間燈火通明,墨蘭一眼便看見了她的玉姐姐。
可不過幾天不見,墨玉臉色已是蒼白無比,寬大的衣服遮蓋住單薄的身軀,她就半靠在那枕頭上,眼神呆滯地看著墨蘭。
“你們都下去。”
“是。”
“玉姐姐!”墨蘭一個箭步衝上去,小心翼翼地去攙扶墨玉。
她和那日在山崖上的模樣截然不同,現在的她形如枯槁。
觸碰到她手臂的瞬間,墨蘭眼神晦暗不明,她不動聲色地將墨玉摟在懷中,可當她摟住墨玉的那一刻,她臉色大變。
說她是摟了一具骷髏也不為過,玉姐姐靠在她身上輕飄飄的,墨玉原本圓潤的手也在此刻變得幹枯。
“你來了,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沙啞的聲音從她喉嚨中發出,墨蘭瞬間仰起頭不願讓眼淚掉下。
“嗯,我來了。”
“你十八歲成貓禮……我沒在,本是要送你賀禮,可我卻一直忘了,後來你當上了宗主,好像什麼都不缺,可如今思來想去,恐怕隻有這個才能表達我的一點心意。”
墨玉輕輕拉住墨蘭的手微微閉眼,她周身泛著柔和的韻光,勾起嘴角緩緩道:“墨玉現下唯一能送你的怕是隻有這一生的韻力了,望宗主大人笑納。”
隨著韻力的流失,她的駐顏術也隨之消散,銀色穿插在黑發之間,竟是比同齡貓還多。
“玉姐姐……”
“你聽,外麵是不是在下雨啊……”
“對啊,在下雨,等你好了,你帶我去踩水花吧。”
墨玉勉強扯了扯嘴角,她抬起沉重的手去觸碰墨蘭的臉,她一臉慈愛地看著這個幾乎是她看著長大的妹妹。
“下雨天睡覺……最舒服了……”
手在離墨蘭的臉隻有一指之遙時墜了下去,那雙溫柔的綠眸也隨之變得空洞並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