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慕箐含笑道:“多謝諸位看官抬舉,隻是小女子體虛氣弱,剛剛彈了兩曲,現在手都凍得舒展不開了,請容我回去休息片刻。”
黃玉權略一思索,便開口喊道:“人家姑娘說的也對,誰還沒個正事幹,咱們也不能一直纏著人家。”
“這離開春越來越近了,怕給姑娘累出毛病來。”
眾人聞言也停下了起哄,不管老少男女紛紛起身向樂慕箐道別,誇讚兩句後便拎著小板凳各回各家了。
不過片刻功夫,門前已經再沒有一個人。
樂慕箐鬆了口氣,將懷裏的琵琶塞進一邊的琴盒子裏,剛準備伸個懶腰舒展一下筋骨,轉頭之間,卻看見黃戟正坐在門檻上,似笑非笑地看過來。
樂慕箐連忙福身行禮道:“見過大人。”
“無妨,自己家裏,不必如此客氣。”黃戟擺擺手,笑道:“沒想到你還有這份本事。”
樂慕箐緊了緊衣衫,笑道:“大人過獎了,小女子本就是樂師,有這份手段也是稀鬆平常吧。”
黃戟起身,拍了拍褲腿,笑道:“你剛才離場的方法不對,你應當喊一聲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他們就會自己跑開了。”
樂慕箐一愣,隨即掩嘴輕笑起來,道:“大人好會說笑,竟這般誹謗自家人?”
黃戟順手提起琴盒,樂慕箐順從地跟在後麵,兩人說笑著走了段距離。
笑了片刻,樂慕箐突然開口道:“大人,你和他們都不一樣。”
黃戟有些摸不著頭腦,問道:“你說說,怎麼個不一樣?”
樂慕箐回憶道:“方才我演奏時,也有人注意到了大人,有男有女,有小有老,但他們隻是朝你笑了笑,就接著聽曲兒了,你也不在意,一點兒沒有家長的風範。”
“還有,以往我一出場演奏,那些權貴或是漠視,或是急色,即使是那些所謂的正人君子也不例外,而大人卻沒有一絲邪念,莫非是大人討厭我嗎?”
看著樂慕箐有些憂慮的模樣,黃戟失笑道:“你才貌雙全,我怎麼會討厭你呢?”
樂慕箐打量片刻,終於鼓起勇氣說道:“大人,你和他們都不一樣,你和這天下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你又像貴族,又像平民,奇怪,這兩種氣質,怎麼會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呢?”
黃戟擺擺手,道:“我不是平民,更不是貴族,我二者都不是,或者說,二者都是。”
樂慕箐有些摸不著頭腦,卻聽黃戟自言自語道:“終有一天,人無貴賤之分,無貧富之別,無血統之防,目光所及,天下大同。”
樂慕箐滿頭霧水,抬頭看去,隻見太陽高懸於東方,如同一顆赤紅的星辰。
……
在車夫的操縱下,馬車穩穩停在鎮魔衙門口,黃戟拉開車簾,帶著樂慕箐走下馬車。
樂慕箐有些疑惑道:“大人,這是何處?”
樂慕箐不是不知道此處是鎮魔衙門,可按法理來說,她是黃戟的“家人”,或者叫仆從,而鎮魔衙門屬於公務,自己本不應該出現在此處才是。
黃戟笑著解釋道:“此處乃是鎮魔衙門,我褲兜裏比臉還幹淨,窮得叮當響,養不起你,得給你安排個工作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