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想到這兒,靈力一發,幾步到了院門前,隻見他剛到門前,一陣古琴聲響起,院中,一個麵若冠玉、劍眉星目的年輕人撫琴而坐,琴聲中,那書童搬來一個凳子放在夜雨麵前,拱手開口道:“殿下遠道而來,幾番探訪,請殿下入座,我家先生特意為殿下撫琴一首,先生請坐。”
謝過童子,將手中禮品遞給童子,夜雨也是坐下來聽著鞏易安的琴聲。
隻見琴聲悠揚,如山野小花之香,淡且久存。
夜雨點了點頭,輕聲開口:“其香悠遠,似名茶浴湯。”
忽而琴聲激昂,如千軍萬馬奔騰,甚囂塵上。
夜雨皺起眉頭,一聲長歎:“殤起於戰,而民不聊生。”
琴聲再變,似一幅畫卷,畫卷裏三國將士廝殺,戰亂不止,可又忽而歸於平靜,肅殺之意頓消,夜雨還停留在曲中意,等他反應過來,琴聲已停多時了。
夜雨看著鞏易安站在自己身旁,忙站起身一拜:“東封國夜雨,見過先生。”
鞏易安笑了笑:“殿下,咱倆就差一兩歲,別先生先生的叫了,肘,跟我進屋!”
夜雨一愣,隨後便跟著自顧走在前麵的鞏易安身後進了屋子。
進了屋,二人相對坐下,鞏易安拱手一禮:“辛苦殿下幾次趕來了,不是我說殿下,我就一個種地的,值得您屈尊來三五次嘛,再加上小童性情桀驁無禮,換做是我,第二次來的時候就揍了書童一遍再也不來了。”
夜雨還是愣著,原以為這麼多人交口稱讚的輔華君會是如何大能,結果就這德性?
不對,賢才可是會隱藏自己的。
再說了,我第二次來的時候是你兄長開的門又不是書童開的,話說回來,如果真是那書童開的門估計自己真不會再來了吧?
難道說,這也在他的計劃中?
“殿下?”
聽到鞏易安叫他,夜雨才收起心思,開口應了一聲:“先生說哪裏話,豈不聞昔日齊桓公為訪一東郭野人五次而得見,劉使君求孔明而三顧茅廬,今我欲訪者亦世之大賢,豈可輕退?”
這下輪到鞏易安無言了,他自幼通讀史書,未曾讀過有齊桓公、劉使君這類人的存在啊。
難不成還有我未讀過之史書?
生於帝皇家就是好,能讀到更多我讀不到的書,話說回來,我若是追隨他,應該也有機會讀到更多經典吧?
難道說,說這兩個典故正是他在顯擺?
“先生?”
聽到夜雨叫他,鞏易安才收起心思,開口應了一聲:“雲隱野人,疏懶好玩,從心所欲,屢蒙殿下枉臨,不勝慚愧。”
二人客套了一番後,喚來童子獻茶,茶罷,鞏易安曰:“昨夜觀殿下留書,足見殿下憂民憂國之心,但恨敝薄智少德,怎敢擔殿下重托。”
夜雨曰:“鄭垌、薑尚禮之言,霍玨平之語,莫不讚先生有經天緯地、運籌帷幄之才,豈是虛談?望先生不吝將才,曲賜教誨。”
鞏易安曰:“鄭載民、薑承誨乃世之大賢,我不過一介耕夫,殿下棄之明玉而求之頑石,豈不誤哉?”
夜雨曰:“我聞祁農夫執鐮刀而登江湖頂,獨對弈置棋子以掌天下盤,今公亦有不世之大才,何忍空老於林泉之下,銷骨於野土之中?願先生不念五訪之意,而思生民之苦也。”
鞏易安笑曰:“既是如此,願為殿下驅使。”
夜雨亦笑曰:“先生所言有誤,非先生為我驅使,而我為先生驅使也。先生隻管指使,我當為先生之先鋒大將,縱使刀山火海,也不負先生之意,先生若有所需,我命亦可取之!”
鞏易安愣住了,他沒想到這夜雨竟然舍得將自己的生命都送到自己手上,而且看夜雨眼色,並不像是說假話。其實五訪雲隱山已足見誠意,而這屋中陳情,更是讓鞏易安感動激靈。
夜雨同樣心潮澎湃,適才與這鞏易安交談,他句句真心,也在這句句真言中逐漸理解了為何前世那位千古丞相會如此忠於漢室忠於漢昭烈帝了。
三顧茅廬已見誠意,草廬三請更有真情,出山後委以重任,大小事務皆以谘之,這等信任,誰不動容而忠之?
鞏易安站起身,對著夜雨一拜,夜雨忙站起身回拜。
鞏易安看著夜雨,緩緩開口,聲音顫抖:“殿下,請隨我到屋後亭中一言。”
鞏易安伸手作請狀,夜雨隨他一起走到屋後一涼亭中,夜雨抬頭,隻見一個牌匾掛在亭上:“置安亭。”
亭中隻有一石桌,幾個石凳,兩側掛著東封國地圖和三國地圖。
【其二·亭中對】
【節選自《三朝誌·東封誌·鞏易安傳》,題目由編者所加】
先王拜而坐,易安屏人而王曰:“先生既知天下三分,文郎出兵數十萬已至邊境,然父皇少謀,皇兄欲施仁政而力主和平,朝中大臣未得一氣,南有大邕虎視眈眈,餘不度德量力,欲信大義於天下。而智術短淺,兵微將寡,有一身豪力而無計可施,至於今日,為天下恥笑。然誌猶未已,欲行千裏之事,君謂計將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