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發現我昨天困傻了,新章定時搞反了,挪完了在審……(1 / 2)

弗洛伊德曾說:“未被表達的情緒永遠都不會消失,它們隻是被活埋了,有朝一日會以更醜惡的方式爆發出來。”

在丈許高牆之中,四書五經的禮教之內。

春蘭曾經對那院外的風景充滿了向往。

小孩子總是調皮的,隻是她恰好是女孩,於是被要求安靜。

於是她隻能站在離院牆最近的那顆樹下閉著眼想象。

但她從未見過那街道,姨娘也隻是嫁人時瞄到過一眼。

春蘭隻能聽嬤嬤說。

說青石板路與朱牆,說家家門口都有兩尊霸氣的石獅子。

說商人來往,說叫賣聲不絕,說夜裏燈火連成片。

春蘭小的時候,就連那府外那條街上的模樣,都是要靠自己想象的。

花燈會與乞巧節是隻有要談婚論嫁的姑娘才能去的,賞花宴與詩歌會,她不過是一介庶女“母親”已經有了兩個女兒,怎麼會帶她出門?

哦,不對,可能馬上就要有第三個了。

“母親”總希望能給嫡兄生個弟弟,這樣還能幫襯一二,但嬤嬤悄悄跟春蘭說了“母親”那肚子圓圓的,多半又是個女兒。

後來她知道自己能當仙女啦!

她想得更多了一點。

她想穿著上好的白色紗裙,配著寶劍,牽馬遊街!

她想親自去東門賣糖糕的店給自己買一塊隻有過年才能吃上的糖糕,她想見詩裏的江河奔流,想看山花爛漫,聽瀑布飛落,聽人來人往。

她想在林中以酒邀月,伴那秋池水,以風聲為指而彈葉為琴,以劍嘯想和,舞那肆意人生!

春蘭想不出更多了。

籠中被剪去飛羽的鳥雀見過鷹隼,聽過懸崖高萬丈如刀劈斧削,隻能看著那丈許的高牆歪了歪腦袋道,先生說解有雲詩中“千”、“萬”乃是虛數,意思是“很多”。

但是她也見過山雀,聽過密林綿延數裏。

她看著府中那假山與矮木造林,她覺得此處小了些,於是她朦朦朧朧地懂了,林子應該有他們整個府宅那樣大,走上一圈可以走好久!

這大概就是當年她被發現有靈根後,受不了枯燥的她耐著性子努力修煉的理由吧?

仙女可以在街道上行走,可以獨自穿行那密林。

高牆裏出生的小姐若是走到街上,便是不守婦道,獨自入林不是私奔就是苟合。

會嫁不出去,姨娘會難受,“母親”會討厭她,還會連累家中的姐妹也不好找夫君。

春蘭看著攢了六年,終於有拳頭大光團時,她迷茫過,成為仙女還要多久呢?

是這光團能將我包起來了,我就是仙女了嗎?

她不知道,她六年攢出來的,不過是能修煉的靈根有三品的修士一日能吸納的量。

其實春蘭剛聽到全家流放的消息時她是有些開心的。

那是她還沒發現自己再也當不成仙女了。

她隻想著自己終於能離開那座每一粒石子她都無比熟悉的小院。

流放算什麼?

她是仙女,總會有辦法的。

隻是嫡兄不想她再做仙女。

觸手可及的東西被人生生摔碎。

隻是城樓下穿著囚衣的春蘭當時其實沒太在意,她在貪婪的看著那灰撲撲的街。

嬤嬤說的是錯的,不是每一家府宅的牆都是紅的,也不是每一家門口都有石獅子。

但是春蘭見到了綿延數裏的密林。

死了很多人,春蘭不太在乎,她隻想用著這條爛命在密林裏好好逛逛,她想看看真正的瀑布。

傻子官差給了她一個機會,於是春蘭逃了。

被抓做了山賊娘子,她也不太在意,至少山匪會拘著她也會告訴她那是棗樹、這是梨樹、蛇怎樣看有毒、如何避開老虎。

春蘭見到了瀑布,有五個她這麼高。

山匪說這瀑布很小,但是春蘭當時很高興。

世界一定比她想象得要更寬廣。

然後山匪被剿了,她見到了夢寐以求的街道,不似她家鄉那般鋪著青石板,是滿地的黃土,街角髒兮兮的乞丐。

空氣中沒有花香,沒有食物的香氣,也沒有氤氳的茶香,是一刮風就嗆人的塵土,是牆角出散發出的尿騷味,是一群滿身臭汗的人擠在一起,劣質的布料掉著粉,是被子永遠散發著酸腐味。

他們還不如那山匪身上幹淨。

春蘭是這麼嫌棄著牙行的人的。

深海的遊魚一開始也需要陽光,隻是一直接觸不到,於是它們就放棄了,在深海的高壓下野蠻地生長,最後長得奇形怪狀。

春蘭可以等自己被賣進山坳後再跑一次的。

隻是她曾是小姐,穿不慣粗布麻衣,她想至少三日得洗一次澡,即使她曾經穿著的是姨娘給她的舊衣也有人幫著她每日熏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