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事起(1 / 2)

天晉十二年,深秋。

梁軍收回西北十二城池,擊退戎狄,殲滅敵軍共七萬餘人。戎狄一族退出玉門關四十餘裏,派使臣求和。

朝野震驚,普天同慶。

帝大悅,獎率三軍,允回鄉探親,將士衣錦還鄉。

鎮北王應軍令率兩千精兵能將班師回朝。

臘月二十八,京郊。

“王爺,天漸冷,您把這大氅披上,到城外再脫也不遲。”副將魏澤一路勸解。

秦冶把著韁繩,瞟一眼魏澤,“這天氣比雍涼好太多,上京還沒到冷的時候。”說完就縱身駕馬前去。

魏澤也覺得上京城不比雍涼冷,可這風裏摻雜潮氣,到處是低低矮矮的群山,陰沉沉的。

突然,魏澤觀測到近處的山上有一個黑影,剛要大喊警戒,就被身邊的程校尉攔下,“莫妄動,趕路就是。”

程校尉是從京城跟著王爺出來的,對上京局勢了解非常,魏澤自不敢頂撞。

“全軍聽令,加快馬蹄趕入京城。”

長安城上,皇帝靜待軍馬。他一身窄袖黃袍,蟬翼壓鬢,睥睨城下。

城門下是臣子列隊,官袍加身,烏紗帽鬥,正式非常。

百姓全都跪在地上,不敢窺見天家聖顏。

須臾,眾人聽見遠處的馬蹄聲近,兩千餘騎馬匹浩蕩而來,聲勢浩大。

等軍隊停下列隊,這時城牆上的太監高唱:“宣鎮北親王。”

於是秦冶下馬,隨大臣的指引步步登上城牆。

皇帝就一直注視著秦冶的一舉一動,看著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頭緩緩靠近的狼王。

等秦冶走到眼前了,皇帝才勾起一抹笑,抬手拿過太監手捧的白狐裘衣,披在他身上,“皇弟,一別兩年,為兄思念至極。”

“勞皇兄掛念,臣弟很好,索性不辱使命。”秦冶隻抬手作揖,兵甲在身,不易跪拜。

皇帝的笑愈發深了,扶著秦冶的手讓他起來。

“朕的旨意呢?”

太監走出來,高聲唱到:“鎮北王年少有為,平定戰亂,戰功顯赫,文武雙全。朕今冊封鎮北王為鎮北候,賜鎮北侯府,親書牌匾於其上,賞黃金萬兩,細絹千匹,以昭皇恩。”

“臣領旨謝恩。”

君臣一片祥和,鎮北王一封侯,還得到這樣的重恩,是天下之福。

而鎮北候,如今不過二十二歲,手握兵權,身居要職,且生的一片風流倜儻,已成為多少朝中老臣心中的貴婿。

眾人心裏各自打著算盤,迎陛下的禦輦和侯爺的四方馬車回宮。

大臣們招呼著把二千餘士兵領到東營,開辦盛大的慶功宴。

深秋的天色暗沉,從宮中隻看得到區區一角。

帝從正門進,侯爺從東門進。

秦冶被人領到乾清宮,今晚皇上在此設宴為他接風洗塵,慶功。

皇帝先去更衣,出來換了一身玄衣,上有金線繡的滾邊龍文,頭戴金冠。

秦冶不敢放肆,隻進屋脫了裘衣,靜待。

“皇弟在邊關久遠,朕思念非常。特以此酒敬你。”皇帝為秦冶斟了一杯酒。

秦冶站起來端過酒壺,“不敢,臣弟敬陛下才是。”垂著睫毛為他專心倒酒。

“這樣緊張什麼,小十二越發不親近皇兄了,想你小時,還趴在我身上尿過我一身呢。”皇帝將酒一飲而盡,轉而回憶起與秦冶的兒時舊事。

喝了一壺酒,桌上的山珍早冷了,不過也好,反正無人動筷。

“小十二過了年就得二十三了吧,尋常人家這個年齡早已成家做了父親,也該考慮婚事了。”皇帝狀似無意提起。

秦冶心中一哂,原來在這等著我呢。

“臣弟遠在邊關,並無心思物色良人。”

“京中養人,十二少不更事,為兄物色一人,想為你指婚,不知願不願意啊。”

“臣弟聽憑皇兄做主。”

由此皇帝陛下的嘴角才在今日真正的牽動起來。

傍晚時分,四方馬車載著金枝玉葉已然成為全上京城貴婿頭號首選的侯爺出宮。

一則賜婚聖旨也飛遍全京城,眾人皆驚!

皇上賜婚:右相嫡子楚遇與鎮北候天作之合,擇良辰吉日完婚。

莫說侯爺新貴是赤手可熱,這相府嫡子也是一表人才。十六歲中會元,《樓陽關》一詞也傳遍天下,是上京城有名的才子,是明年殿試狀元的不二人選。

此旨一出,天下皆驚。

而此時的秦冶,被四方馬車送回侯府,停下車,先不忙下車,撩起窗簾瞧著自己門口上書的四字牌匾:鎮北候府。

眼中的冷意多了三分。

“皇帝陛下念及侯爺在外征戰多年,府中沒幾個能用的好手,特派奴才幾人來伺候侯爺。”一個低眉順眼的太監匍匐在地,等著秦冶下車。

秦冶愈發想冷笑,一隻腳踏在那奴才身上,沒收力,痛的他齜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