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隻能告訴你。”那天他告訴他。
他們,隻是同學。
但當這句帶著濕度的話攜著一絲不明意味,不加防備地躲進宗渝的耳朵時,他又覺得,他們不應該是同學。
……
暖風和煦,陽光正好。
少年的故事就發生在那年盛夏。
宗渝不喜歡熱鬧。
“班長,麻煩你給我講道題唄。”戴著一副黑厚框眼鏡的閔雯雯拿著書湊了過來,羞聲問。
盡管女孩的身上散發著淡淡清香聲音輕輕柔柔的像無痕的水麵,宗渝依舊是對書上的題挪不開眼。
他端正身子,禮貌接過書。
在閔雯雯的印象中,宗渝是不喜歡笑的,但他的成績卻過分耀眼,問題時也從不會被對方拒絕。
盡管眼前的人態度不冷不淡,但這就是本該屬於這個少年的性子。
至於閔雯雯的那份心動,便藏在那一頁頁被黑色筆墨填滿的演草紙中,應該沒被任何人發現。
暖風拂過窗簾,吹起少年額前的一縷碎發。
她剛拿著數學習題冊心滿意足地離開,宗渝就一股腦兒紮向桌麵,進入關機狀態。
這幾天被那雙眼睛盯得發怵,他隻想想方設法避開。
不是閔雯雯,也不是任何與自己有關的人。
隻是,那個陌生少年的眼神如此執著,伴著他過了三個月。
從小就因為爸媽工作而留在家裏的宗渝,早早就學會了獨立。在別的小朋友看奧特曼、變形金剛的年紀,他已經坐在陽台上抱著一本《複活》。好像所有孩子都這樣,越是被無視,越是獨立的快。
他沒有朋友,也不善於交際。隻是在成績單前列如魚得水,他沒有喜歡的事物,學習也一樣,隻是更多的是習慣。
……
高中時代的開始,是草率而又平靜的。
明華中學的草率,出現在班主任周晴按照成績排名將宗渝定為班長這件事上。
好在周晴盡職盡責的將班級職位劃分明確,才不至於讓他在班委評選的講台上說“不”。
還好,隻是暫代班長職位。
窗外的四季風景交錯重疊變化,窗內的他們人生都在美好恣意地生長。
而就當宗渝的高中向著“前程似錦”發展時,他驀地對上一雙眼睛,帶著一份陰暗難懂的神秘感,猝不及防地向自己投射而來。草率卻有目標似的。
那道目光無時不在。出現在宗渝低頭解題的餘光中,出現在他站上講台口述班會內容時,出現在他體育課慢跑的每一條軌跡內……宗渝見過的眼神太多,但他隻認為這個眼神才是真真切切追隨著他的。
隻是,這個眼神的主人,是個瘋子……
抽煙打架、頂撞老師、開女生黃色玩笑…一切不入流的行為,都曾發生在此時在教室後排聚集成團,其中被叫“生哥”的人身上。
對罵吼叫,笑聲轟隆的讓人心煩。
雖然隻是高一的新學期,但他們都是從明中初中部直升高中部的,據宗渝了解,不止是班裏,學校裏都有不少知道“牧生”這個名字的。
從宗渝轉來的那一天起,就覺得那群人鬧騰地不行。
他當班長的第二天,就去提醒過那群不著道的學生們,但回應他的方式就是吹口哨,口頭允諾的比翻臉都快。
他們不以為意,好像叛逆就是自己青春的必修課。
或許從那時候開始,宗渝就感覺到牧生已經帶著意味不明的漆黑眸子看他了。
隻是,一群人中,每每回應宗渝的,都不是牧生。
此時的宗渝,正機械性地趴在課桌上補覺。
“喂!班長,幫忙傳下球唄!”
果然,當宗渝感覺到自己桌腿被後排方位滾來的一個硬物撞到時,就已經有人懶得連腿都邁不開了。
“宗渝!”何其銘生怕他聽不見似的,又提高了音量,“醒醒喂!上課了!”
宗渝慵懶地端直了身子,抬頭看了眼黑板上端的鍾表,是快上課了。
但他沒有任何想幫忙傳球的意思,哪怕就在他腳邊,他也煩得要命,懶得要死。
依舊沒回應。
於是,黑色運動褲的標誌走進了宗渝的視線中,他用餘光瞥見那人彎下腰將球撿起。
黑色李寧T恤的布料隨之映入視線。
牧生柔軟的發絲在他彎腰的那一瞬蹭到了宗渝垂在桌沿處的手,淡淡的煙草味被對方帶動,散出一陣微風,宗渝傾頭看了看。
少年與他眼神交彙的瞬間,逗趣般地挑了挑眉。
麥色皮膚、五官削挺、單眼皮直率地勾出那尾弧線,不是宗渝那種標準溫和的幹淨長相,倒有種野氣。
還是個好看的瘋子。
宗渝耐著性子壓下躁意,翻開書本。
“生哥,撿啥啊!?讓同學幫忙傳下得了唄!”
“別尼瑪貧了,快回座。”牧生朝那人送出一腳,催促的不耐煩又不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