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含混不清又語帶雙關的話，讓鬱江離微微一怔。
鬱江離不能立刻澄清他跟沈修竹的關係，因為那樣是在打沈修竹的臉。
但是不立刻澄清，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沈修竹的名聲，到底他在光懷市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
鬱江離飛速地組織語言，卻聽沈修竹不慌不忙地說：“當然，我們可是多年的同學。”
這種話，沈修竹能說，鬱江離卻不能說，此時此刻，他們二人關係的主導人是沈修竹。她要是說得太清楚，也會讓李明軍看笑話。
她卻忘了，有時候也是可以依賴別人的。這種身邊有人可以依賴的感覺真好，好到讓她覺得，這樣就是幸福。
想到這裏，顧霜辰的名字就突然出現在了腦海裏，隨後，一股難以名狀的愧疚湧上心頭。她曾經，沒有依賴過顧霜辰嗎？
那些看似憑借自己的雙手掙來的錢，有多少不是從顧霜辰手中遞給她的？
“想什麼呢，還不快走？”沈修竹溫柔地催促道，回頭又跟李明軍說：“李董，晚上見。”
沈修竹平時用的車是一輛並不張揚的奧迪A8。她和沈修竹並排坐在後麵，中間隔開了一定的距離。
還好有司機在，否則真要覺得曖昧不清了。
而沈修竹想的卻是，有司機在，有些話真不好說。
鬱江離看向沈修竹，誠懇地說：“謝謝你。”
“不用謝。其實……”沈修竹頓了頓，接著說，“剛才那種情況，就算我不出現，你也處理得差不多了！”
“嗯，但也隻能算差不多，如果他執意要送我，我肯定會得罪他。”
“其實，我的公司也在招人呢，考慮考慮？”
鬱江離笑了笑，輕輕搖了搖頭：“我除了寫字，也不會別的，怕是不適合，而且，我不想再給熟人打工了。”說完，又苦澀地笑了笑。
“怎麼？怕欠我人情？”沈修竹打趣道。
鬱江離不擅長撒謊，也不想騙他：“有這個原因吧，給熟人打工太累了！”
“看來顧霜辰這個老板，當得也不合格啊！”沈修竹開玩笑地說，心裏莫名地輕鬆。
“那你想找什麼樣的工作？”沈修竹又問。
“左右手上還有點錢，先不找了，就當給自己放個假。”鬱江離暫時沒了打算，確實不想找工作了。
她從讀研起，就開始做編輯，到現在也做了五年了，忽然間要換個行業，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
“那天，為什麼要去懷中？”沈修竹看著她，認真地問。
鬱江離和他對視了片刻，就從他的眼神裏躲開了，臉頰也不由自主地開始發燙，不知該怎麼回答。
“去十二中了嗎？”
“去了。”
回答以後，鬱江離驚覺自己說錯了話，但是已經來不及收回了。十二中，是他們初見的地方，也是他們目光交彙往來癡纏最多的地方。
沈修竹看她的眼神也越來越深，就像那年晚自習的課間，他看著她走過來，經過自己的身邊，又旁若無人地走過去，那時的他就是這樣的，歡喜又落寞。
鬱江離看了看他，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時移世易，他們都不是當初那個簡單的學生了。她一直想讓自己變得優秀，能和他並肩而立，可最終，她還是和他相差太遠了。
她再次低下了頭。車子轉了個彎，陽光就從車窗外照了進來，因為有防曬膜的遮擋，陽光射進車子後就變得十分柔和，繞著鬱江離的側臉勾勒出靜美的線條。
沈修竹居高臨下，剛好看到鬱江離若蹙非蹙的眉心以及在陽光下輕輕顫抖的眼睫毛。
那一年，他們都是初三的學生。晚自習的課間，她走在昏黃的路燈下，經過他的身邊。他隻是不經意地看了她一眼，也是這樣的眉心，也是這樣的睫毛，令他沒想到的是，那天不經意的一眼，竟在自己的心裏種下了一顆種子。
氣氛一度十分曖昧。前麵開車的司機，不到萬不得已都不敢呼吸，不一會兒，額頭上就滲出細密的汗珠，心裏卻在想：老板，你直接親上去就得了，就當我是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