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在雲頂天宮底部確實有地下河。別忘了,天宮裏可是修建了護城河的,隻不過河床下降,幹涸了而已。但更底下卻還是有暗河的。”

無邪摸著下巴,道:“原來如此。所以青銅門裏也有地下河嗎?小哥以前在裏麵守門的時候才不至於渴死。”

“一條河都能扯到小哥身上,天真,你是真沒救了。”

胖子看著鍋裏熬的泛白的魚湯,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奈何手裏沒有碗筷,湯勺還在澤淵手上,不然怕是直接開吃了。

無邪看著翻滾的魚湯,岔開話題道:“這兒的地下河水是冰川所化,冰川中可能封存了數千年的汙染物和未知細菌微生物,如重金屬和有機化合物,這些在融化時可能會釋放出來。人喝了會生病的吧?”

胖子道:“管他什麼水,燒開了都能殺菌。露露,你把我的包放哪兒了?”

我指了指其中一個角落,他們的包都被我放在了那裏。

我覺得澤淵應該不至於往裏麵放料毒死我們,畢竟以他的能力,要是想阻攔我們,也不至於用這種方式。

澤淵手中的書收了起來,舀了一碗湯徑直走到我的麵前半蹲下來遞給我,道:“嚐嚐嗎?這可是我第一次學做塵寰間的東西。”

他墨綠色的眼眸裏滿是期待,親手用湯匙舀了一勺子乳白色的魚湯遞到我的嘴邊。

我微微後仰避開,從他手裏接過碗勺,道:“我自己來。”

澤淵笑了笑,道了聲好。

我攪拌著碗裏的乳白色魚湯,魚湯裏還有小半個魚頭。那魚因為長期生活在暗無天日的地方,所以沒有眼睛,它的嘴張得老大,仿佛臨死前在痛苦的呐喊。

汪陽放在身側的手緊緊攥住,手背的青筋微微凸起,眼睛緊張的盯著我的動作。

在幾對目光下,我喝了一小口湯,也沒品出其中滋味,隻道:“嗯,挺好喝的。”

澤淵笑的更甚了,輕柔的拍了一下我的頭頂,道:“那就多喝點,我煮了很多。”

這是一個下意識動作,卻讓我遍體生寒。現在他連掩飾都不屑於做了嗎?

在他的目光下,我一口一口把碗裏的湯喝光,魚肉卻始終沒動。

也不知這魚頭是不是真的太瘮得慌,胖子和無邪也默契的沒有去碰鍋裏剩下的魚頭。而是魚湯就著壓縮餅幹對付了一下。

昨夜,我的睡眠質量出奇地好,身體得到了充分的放鬆和休息。然而,當我望向山體裂縫的深處,發現目的地已經清晰地呈現在眼前時,心中的各種思緒和憂慮就如潮水般湧現了出來。

那未解決的問題、過程中的不確定性,以及對進入青銅門後的緊張和擔憂,都在我的腦海中盤旋不去。

這些紛繁複雜的心事不斷交織和纏繞,讓我的心情變得愈發沉重和煩躁,原本平靜的內心被攪得亂作一團,以至於我開始有點失眠,躺在睡袋裏輾轉反側,久久難以入眠。

我聽見耳邊傳來一聲輕淺的歎息聲,一小盞微弱的燈光亮了起來。

我把頭從睡袋裏探出來,發現是無邪坐了起來。

“你怎麼還沒睡?”我輕聲問道。

無邪做著口型:“睡不著。”

我左右仔細地察看了一番,小哥和胖子正在熟睡,澤淵在一塊大石頭上盤坐著,周身發著淺淺的綠光,進入了入定的狀態。

汪陽並未在溫泉洞內。他仿佛體內蘊含著無窮無盡的精力,總是喜歡到處亂跑。

其實汪陽本應是那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風,輕盈地穿梭於山林之間。

然而,陵光卻如一道看不見的絲線,緊緊地纏繞著他。他也覺得仿佛隻有在陵光身邊,他才能找到方向。

我卻覺得,他隻有掙脫開這道枷鎖,才能追尋真正的自由。

無邪指了指我們爬進來的那條縫隙,意思是說他想去外麵待一會兒。

我和無邪一起出了縫隙,在那塊黑色百足龍封石上並肩坐著,頭頂就是狹長的天空。

今晚出乎意料地竟然沒有下雪,那潔白如雪、明亮耀眼的月光,從頭頂上方那個狹窄的豁口洋洋灑灑地鋪灑下來。

浩瀚無垠的夜空中,星星如同璀璨的寶石一般,錯落有致地點綴著,散發著微弱卻迷人的光芒。

“無邪……”在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我才用極其輕微的聲音,輕聲呼喚著無邪的名字。

無邪緩緩地側過頭,目光平靜地看著我。

那明亮璀璨的月光,仿佛在這一刻一同融進了他那深邃而又明亮的眼睛裏。

緊接著,他用溫和的語氣輕輕地問道:“露露,怎麼了?”

我道: “幫我把這個交給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