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春以後,宮裏來了一位漂亮哥哥。
此人是前燕的王子。
父皇打進燕國的王宮時,他正在舞台舞劍,一招一式,端的是風華絕代。
於是父王當即下令收他入宮,全然不顧在場朝臣的阻攔。
又聽聞,父皇為他修台宇,築高樓,植凰竹。賞賜流水般的進入他的鳳棲宮。
能令父皇如此癡迷的,當是個妙人。
不過那人很是安靜,自他入宮,我便是隻聞其人不見其人。
他似乎不喜參與後宮的紛紛擾擾之事,母後幾次差人請他來喝茶,他都借口身體不好回絕。
若是放在以前,母後定是要大發脾氣的。
但對這人,母後也隻是望著我歎一口氣,說:“他也是個可憐人。”
我不知道母後什麼意思。
自我出生起,我還從未見過父皇如此待一個人。
因為他的到來,父皇已經為他破了許多例,他居住的鳳棲宮更是堆滿了奇珍異寶。
他怎會可憐呢。
母親越是這樣,我就覺得好奇。
可我堂堂公主,總不好跟我父皇說,“讓我見見我小媽。”
那我鐵定屁股開花,然後被關在房裏抄女則。
我想了想後果,默念了好幾遍,衝動是魔鬼。
父皇這裏行不通,我自然有別的辦法。
呃,這個辦法就是踢毽子。
父皇為了討他的歡心,按照鮮卑舊例,將鳳棲宮的宮牆修的比尋常宮宇矮上不少。
將毽子踢進去對我來說,簡直易如反掌。
此乃智取。
隨身宮女佩兒很是心虛,拉著我的衣袖不安道:“殿下,這能行嗎?”
我拍拍她的手,示意:“佩兒,不用怕,有事兒我給你擔著,看我這一招,清月飛燕!”
毽子騰空而起,孔雀羽毛製成的毽子輕巧無比,在天空中劃過了一個完美的弧度,飛進了鳳棲宮內。
毽子落下的時候,我聽到了一聲哀嚎。
然後,我意識到闖禍了。
我正猶豫著要不要跑路,門卻開了。
我立刻就直起了腰板,端出了氣勢。
結果佩兒那丫頭嚇得,腿抖的都站不住了,若不是我拖著她,隻怕她現在已經跪在地上了。
我看著佩兒這般,突然覺得我還是很有公主風範的,暗暗讚許了一下自己。
內侍原本是怒氣衝衝的想要發難,見是我,連忙就跪下了。
向我盈盈一拜:“奴婢不隻是殿下在此,禮數不周,還望殿下贖罪。”
我擺了擺手,大度的讓他平身,清了清嗓子“本宮的毽子掉進去了。”
那內侍忙福了福身,囑咐旁邊的宮人去撿我的毽子。
我一看這哪兒成啊,我冒著被父皇責罵的風險跑到這裏,不就是為了進去瞅瞅那妙人?
“本宮自己撿就好。”我揮了揮手然後提起裙擺走了進去。
這人顯然是很識相的,側身就讓我進去了。
父皇精心修建的樓閣果然不一樣,南麵小橋亭台,流水潺潺,北麵高樓戲台,玉珠青翠。
更絕的是,滿宮裏植滿了鳳竹,清風拂過,沙沙作響。
主殿內,一人慵懶的躺在榻上,我看不清他的麵目。
隻是那白衣藍帶,端的是玉樹公子,溫文爾雅。
“不知公主殿下駕到,奴有失遠迎,還望公主恕罪。”那人開口,雖是極恭敬的語言,從他嘴裏吐出來卻絲毫聽不出敬意。
他仍然窩在那裏,隻是將頭微微的抬了起來,沒有打算起身的架勢。
我走近了,終於看清他的眉目。
第一個反應是,妖孽。
他看起來不大,應與我二姐的年歲相差不多。
臉上仍帶著未脫的稚嫩,眉毛濃濃的如劍一般鋒利向下是淺紫色的瞳孔,鼻子高挺如玉雕般。薄唇卻詭異的紅,就像我宮裏那二月的紅梅一般動人心魄。
膚色很白,羊脂玉一樣細嫩,簡直不像個男子,卻又不似女子那般柔弱,為他周身平填上一股詭秘之氣。
果然絕色。
我忽視他的傲慢,歪了歪頭漏出八顆大牙:“果然是個美人,你可真好看。”
他聽到我這輕佻的言語,那冷淡的臉上有了顏色。
呃,雖然看起來是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