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京城首輔的宅邸裏,秦州揖點了沉香,卻是突然頓住,手中拿的書滑落在地,他的頭又開始疼了,鑽心的疼痛逼得他不得不叫出聲,屋外伺候的人卻是皆靜默無聲。
這是首輔大人的病,每隔一段時間便會發病,人也會隨之消失不見,且這病難以根治,世上的大夫都瞧遍了也沒一個說能治的,所以伺候的人早已經是見怪不怪,都沉默著等著這病自己好就行。
屋內,秦州揖漸漸沒了掙紮,再抬起頭時,已經全然不似方才那副沉靜淡然,一雙眼睛像極了狡猾的狐狸,他將落到地上的書給撿了起來,看清上麵寫的《論語》二字後,不屑出聲:“迂腐。”隨後便轉身隱入了夜色之中。
同樣的夜晚,離京城有千裏之遙的一個小山村裏,薑祈寧抬頭看了一眼天色,自覺不能再逗留,得回家了。
她直起身,揉了揉長期蹲在地上挖野菜而酸痛的腰,又看了一眼背簍裏她挖的野草,計算著這些野菜大概夠吃幾天。
薑祈寧將背簍背在身上,轉身往家的方向走。
她家在村尾,離這處還有些距離,薑祈寧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得在天黑之前回家,這晚飯還沒做呢。
這也不是她第一次因為挖野草忘記了時辰在這樣的夜晚中回家了,但是今晚,薑祈寧卻總有些覺得不對勁的地方,薑祈寧邊走,邊警惕的看著四周。
“祈寧妹子。”突如其來的聲音將薑祈寧嚇了一跳,薑祈寧定睛一看,原是村頭徐家的大兒子,徐樹。
薑祈寧見是村裏的人,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心也放了下來,笑著道:“徐樹大哥,這麼晚了怎麼還在這?”
徐樹看著薑祈寧,沒回答薑祈寧的話,反問道:“那祈寧妹子咋這麼晚了還在這路上呢。”
薑祈寧轉過身,給徐樹看了一眼自己背上的背簍,示意徐樹往自己的背上看:“這不是家裏沒什麼吃的了嗎?沒辦法,我隻能出來這山上四處挖些野菜糊糊口了。”
徐樹看著薑祈寧背簍裏的那些野菜,緊張的搓了搓手,猶豫了一會兒才道:“祈寧妹子,你家日子這麼苦,要不,以後,你就去我家吃飯吧。”
薑祈寧一開始還沒聽懂徐樹話裏的意思,笑著準備拒絕,話到了嘴邊才覺得徐樹方才的話意有所指。
徐樹怕薑祈寧不答應又是說道:“祈寧妹子你放心,你去了我家跟了我,我定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這村裏人都說我身強力壯的,我定是能讓你過上好日子。”
薑祈寧有些尷尬,她是沒想到徐樹竟還是朝她說起了這樣的一番話:“徐樹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隻是我並沒有這個心思。”
徐樹自然不會就這樣放棄,連忙向薑祈寧保證:“祈寧妹子,你嫁了我,我一定會疼你護你,不會再叫你過這種苦日子的。”
徐樹說得真誠,薑祈寧也隻能幹笑兩聲,再一次拒絕:“徐樹大哥,我如今沒有這樣的心思,且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與我在這裏說算什麼回事。”
言外之意,就是徐樹未免也太不尊重她了,就算是想要娶她,也該上告父母,叫父母去找媒人上她家提親,那個時候再說她願不願意的事情,哪裏有自己把姑娘堵著,說這些沒羞沒臊的話的。
徐樹顯然沒料到薑祈寧會這樣說,一下子就紅了臉,但又覺得薑祈寧這樣說是同意了這門婚事,就是小姑娘皮薄不好意思說,也要個臉麵:“不,不是的,我,明日就叫我父親來提親,祈寧妹子放心,明兒全村的人就要知道你是我媳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