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十八年,沈書淳外放歸京,才剛到家就發現家裏氣氛有些不對勁。

人人表情嚴肅不說,就連父親和母親臉上也沒什麼笑容。

他開口詢問,父母卻閉口不言,隻叫他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成了。

小老三不在家,也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在他再三追問下,妻子陳氏才道出了家裏發生的事。

“前些日子,公爹被大將軍叫出去去吃酒,想是多喝了幾杯,在席麵上許多人都誇相公的好處。”

“說公爹得了相公你這樣的兒子,肯定是祖墳上冒青煙了。”

“隻可惜,不是公爹親生的,要是親生的該有多好。”

“公爹聽了當時就不樂意,說相公你就是他的親兒子,什麼叫不是親生的,同人吵了起來。”

“那人又說,那你能叫沈大人繼承你的爵位麼?”

“既然是你的兒子,可人家也不樂意跟你姓啊……”

說到這裏。

陳氏頓了頓,見丈夫沒有生氣,她才繼續往下說。

“公爹說,怎麼不能,他就是要把爵位給長子。”

“這話在京城傳了一個遍,回來後母親就有些生氣,責怪父親不該如此,怕惹兄弟間生了嫌隙。”

“想是聲音大了些,給三弟聽見了。”

“三弟說,大哥很好,他不想同大哥爭爵位,傷了兄弟感情,他要自己去掙自己的功名。”

“前幾日留下一封信在家,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父親母親,為了這事,正是著急的時候呢。”

其實陳氏並沒有肖想爵位的意思,就自己丈夫姓沈這一條,就絕對不能接手顧家的爵位。

除非公爹無子,丈夫再改姓為顧,成為嗣子。

可公爹有子,丈夫也有本事,承襲不承襲爵位這種事。

她是真的不怎麼在乎,家庭和諧才是最重要的。

不過這事鬧出來也正常,平民百姓之家也會遇到這些事。

與其兄弟姊妹間不好看,那還不如說清楚些。

隻是她沒想到,小叔子居然如此敬愛自己丈夫。

爵位說讓就讓,倒是兄弟情深。

“當年,父親救母親和我跳出劉家那個虎狼窩,又撫養我長大,我心裏已經很感激了。”

“如今我已成人,科考入仕,成了自己孩子的父親,怎麼還能再想著家裏的爵位呢?”

“我看好了一處宅子,離公府不遠,過些日子咱們就帶孩子搬出去,怎麼也不能讓父親母親為難。”

他不想給家裏添麻煩,更不想讓父母因此操心。

書淳本來打算,第二日就去和父母說的。

誰知剛醒,就見妻子哭著從外頭跑了進來。

“相公,你快去勸勸吧,祠堂裏,公爹快把小叔打死了……”

什麼?

沈書淳嚇了一跳,忙起來穿衣裳穿鞋子。

“母親呢?”

三弟這孩子從前很乖的,自從十二歲開始以後,不知怎的總是調皮搗蛋,這都快議親的年紀了。

硬生生整了個紈絝的名聲,讓好人家聽了他的名號就搖頭。

“母親氣壞了,不肯拉著公爹……”

沈書淳覺得很是神奇,忍不住問到底犯了啥事。

陳氏這才解釋說道,家裏的人是在一家秦樓楚館花魁床上找到他的,找到的時候他醉得要死要活的。

被送回來後,就被公爹潑了身冷水,這才清醒了些。

潑冷水?

沈書淳的腳步更快了,這可是冬天,別給冷壞了吧。

“你先讓人去熬醒酒湯,還有薑湯那些東西來。”

陳氏忙說已經讓人去準備了。

剛到祠堂外,就見一位男童還有一位女童在外探頭探腦的,他連忙讓妻子把孩子們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