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箬眼中逐漸積蓄起淚水,她顫抖著一步步朝著小祝融走近,努力堆積起一個笑臉。
“是我,我還活著,小祝融哥哥。”
小祝融眨了眨眼,強忍著沒有掉下淚來,他大手一揮施了個屏蔽的法術,朝前一躍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像小時候那樣輕拍著她的背。
“我......我以為你......”他顫抖著說不出完整的話來,言語間皆是酸楚,眼前又憶起了國破山河的那一幕幕。
曾經的他們在父輩的豐盛羽翼下安然長大,度過了無憂無慮的童年,以至於後來被一夜之間的重大變故打了個措手不及。
且不說他這個將軍之子都是如何忍著巨大的屈辱和不甘接受的,更別說那被養在王宮裏被眾人捧在手心裏的小王姬該是怎麼麵對一夜間國破家亡的現實。
自那以後,小祝融再也沒聽到過神農棠依的消息,他私底下背著西炎王偷偷尋找過,但都無疾而終。
他一度以為她死在了那場戰亂時,還在神農山的禁地裏偷偷給她立了個小小的衣冠塚,逢年過節就會前去偷偷祭拜。
這是違反規矩的,若是被西炎王得知後果不堪設想,恐是會被懷疑他有反叛之心,但他依然冒著風險背著家人一年複一年的偷偷進行著。
兩人相擁,他深知自己無需多言,他知道她一定懂得他想要說的話。
半晌,他終是輕歎一句,“你一定受苦了吧......小棠依。”
張一箬沉默著搖搖頭,眼中的淚珠滾滾落下,她能感受到有溫潤的液體滴落在她的後頸。
兩個人像是回到了幼時,好似隻是因為一點小事而抱在一起安慰哭泣。
然而時過境遷,他們都明白,如今的他們已不是那時年幼的兩個孩童了。
於是兩個人都默契的在對方看不見的地方暗自垂淚,心中似有千言萬語,但現下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良久,張一箬不動聲色地擦幹了眼淚,小祝融也藏起了傷痛恢複了往常的神情。
兩人再次對視,看見對方紅紅的眼睛,皆不由得一笑。
“你怎麼到這來了?”小祝融這才想起來如今的局勢,他緊緊皺起眉,“這很危險,若是被人知曉你的行蹤——”
“我路過此地,所以想來見見你。”張一箬打斷了他。
小祝融的臉色緩和了許多,但他又裝出一副嚴肅的模樣,“你差人給我個信就行,我自會去找你的,何必要冒著風險親自跑這一趟。”
“哎呀,我來都來了,好不容易見一麵還要聽你嘮叨我......”張一箬作出苦著臉的表情。
“我是擔心你。”小祝融歎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問起,“你這些年......過得好嗎?”
張一箬點點頭,“我過得很好,沒有吃苦挨餓,放心吧小祝融哥哥!”
小祝融這才安心下來,“那你如今住在哪?若是沒有地方住,我幫你找一個隱秘的宅子......”
“私藏亡國王室可是死罪。”張一箬正了正色。
小祝融的臉色果然變了變,他思慮了幾秒似是下定決心般大義凜然地說。
“我倆這交情,我總不能丟你一個人在外麵吧!”
“好了好了,我有去處,我現在跟洪江將軍在一塊呢。”
“你是說辰榮義軍?”小祝融眼波流轉,“那不是個長久的去處,小棠依,你不能一輩子在那。”
“為什麼?”
“西炎王一直將辰榮義軍視為眼中釘肉中刺,遲早會——”小祝融遲疑著沒再說下去,但張一箬明白他的意思。
“我知道。”
“知道你還?”小祝融皺起眉別過頭,似乎在認真思考。
“西炎王一直優待神農歸降的王室,以洪江將軍的強脾氣是絕不可能歸順的,但你不一樣......隻要你肯歸降,我想西炎王不會虧待你的......”
小祝融在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仿佛十分痛苦,臉上的糾結遲疑被張一箬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