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無意中救了王姬罷了，不算什麼。”相柳低聲回答道，聲音有些冷，王姬兩字卻咬的極重。
“都進帳裏來說話吧，小王姬一路而來肯定累著了……”洪江轉身掀開了帳簾示意他們進去。
張一箬拒絕了洪江讓她坐主座的提議，她走到一旁的座位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離相柳很遠。
相柳沒有抬眼嘴角卻冷笑了一下，不愧是高高在上的王姬，這才剛回到辰榮營帳便翻臉不認人了，是怕別人誤會她跟自己這個妖族有什麼關係嗎。
想起她之前在中原的一切，相柳隻覺得一種遭人欺騙和玩弄的感覺在心中翻騰，手裏茶杯裏的茶水還沒喝就凝成了冰。
“王姬剛剛想說什麼？”洪江看著張一箬問，“這裏隻有你我三人，王姬有什麼話都可以但說無妨。”
張一箬緩緩抿了一口茶，看向洪江，“將軍，您救過九命相柳一命，他想要報恩本是情理之中。但他也救過我一命，按理來說算是抵消了。”
“的確......”洪江撫著胡須思考著，“相柳救了我們辰榮的王姬，還安全地送了回來，實際已經還了我的恩情，不需要再償還什麼了。”
張一箬繼續說道：“我們神族畢竟與妖族種族有別，留他在軍中恐怕會引來猜忌和不滿，流言蜚語乃小，萬一動搖了軍心——我看就不如送他離開吧，這段恩情也結束，一切就此為止。”
洪江仔細思索了一番，她說的話雖直白難聽卻也是事實，“王姬所言甚——”
“將軍！”聽著對話的相柳麵色冷峻，握成拳的手指泛白，要不是洪江還在這他恐怕早已失控了，“您救我是您的事，我救她是我的事，兩者有何幹係？”
“相柳公子說笑了……”張一箬竟抬頭緩緩笑了起來，這笑容在他眼中格外諷刺，“我乃辰榮王姬，是洪江將軍從小看著長大的，我的安危怎麼能說跟他毫無幹係呢？將軍您說呢？”
洪江自然是點了點頭，隨即對相柳說道：“相柳，王姬說的不是全無道理，你堅持要報恩的事明日再說吧，今天你們也乏了，我先命人給你們收拾出營帳來，你先住上一晚。”
相柳低著頭一言不發，周身氣壓低的可怕，他不明白辰榮王姬為何要這樣做，言語羞辱便罷了，還想方設法處處阻撓他。
他偏過頭瞥了她一眼，眼裏全是冷漠和恨意，張一箬被他的眼神深深刺痛了，但她麵上還是保持著體麵的笑容。
相柳對洪江僵硬的點了個頭便轉身拂袖而去，與她擦肩而過時她分別感受到他很失落，也是啊，下定決心滿心期許千裏迢迢地跑來找自己的恩人卻被告知不需要他了，按照他的性子肯定難以接受吧。
張一箬望著他遠去的背影，鼻子一酸，忍了好久的眼淚瘋狂在眼眶裏打轉。
對不起，相柳，原諒我說了這麼多刻薄尖銳的話，為了你能平安的過完這一生，我不會讓你跟辰榮軍扯上任何關係，隻要你不再是辰榮軍師，你就不會戰死了。
無論你是回中原繼續做瀟灑自在的防風邶，吃喝玩樂到老。還是在清水鎮遇見你宿命裏的小夭，你都會有一個好結局，也許你們這次終於可以在一起了。
張一箬站在原地淚如雨下，一想到他是如此恨自己，和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他就心痛得快要站不住，可她沒得選，她已經選擇了這條路，選擇由自己來成為神農棠依而成全她的防風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