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紅渠冉冉洞門深(1 / 1)

男子走了兩步停下,半回身,見阿蕎一直沒有動作,繼續拋出冷漠話語。

“你想餓死在這裏嗎?”

隨即牽著駿馬,轉身邁出洞口。經過昨晚在洞內共度一夜,此人目前對他應不會再有傷害舉動,否則昨夜趁他昏睡之際就可以動手,他也看不到今早的太陽。同理,男子對他應也是如此,目前兩人是冰糖煮黃連-同甘共苦。思及,連忙起身,跟在其身後。

天隻是微微透露亮光,四周蟲鳴喓喓。晨曦中的山林,薄霧彌漫,前麵一人一馬,阿蕎跟在後麵,想要伺機尋找逃跑的機會,可是體力實在不支,加上空氣濕冷,凍得他身子哆嗦,上下牙打架,深一腳淺一腳地跟著。

這是馬兒帶他來時的路!很快穿過半人高的野草濕地,便又回到清澈的潭水邊。

男子把韁繩拴在樹上,阿蕎因為長時間饑餓,頭暈目眩,再也支撐不住。扶著樹幹,緩緩坐在拴馬的樹下。看馬兒津津有味的咀嚼著地上的青草,猶豫半晌,狠狠心薅下一把青草,閉著眼睛,大口大口咀嚼。青汁苦澀,一邊幹嘔一邊強迫自己咽下。阿蕎見男子站在旁邊,大方將一把青草,遞到近前。此人居高臨下,輕蔑的看著自己,邁步走向潭邊。

都這種時候了還要逞能,阿爹阿娘還盼著我回家,再難吃也總比餓死強!阿蕎不屑地想。

這邊阿蕎在痛苦的說服自己,潭水邊上,那人解下腰間束帶,剔除外衣,先露出柔軟淡黃色裏衣,黑色襯褲。手上動作停頓一瞬,接著又開始褪去裏衣,露出精實的後背,肩膀寬闊瘦削,肌肉緊實。

阿蕎微訝,口中青草“撲簌簌“掉落。不知怎的,阿蕎生來第一次有些不好意思。

從小他就和學堂裏的男孩子一起讀書。雖說父親是書舍先生,但是村裏麵沒有女孩子讀學堂的。小時候,阿蕎總要鬧著和阿爹一起去書舍,不讓去就墊兩塊青磚,站在窗戶下麵偷聽。

一來二去,阿娘實在不忍,便吹起了阿爹的枕頭風。一次阿爹從書舍回來,小阿蕎正坐在木門坎上,津津有味地捧著舊書,一頁一頁翻看。

“可能夠看懂?”阿爹含笑,戲謔問道。

小阿蕎搖搖頭,“字還尚不能認全。”

阿爹靠近坐下,彈了一下小阿蕎光潔的腦門,好笑地問道:

“既然如此,蕎兒怎地想要上學堂?”

“我想和大家一起玩,也想像阿爹一樣有學問,就能保護阿娘。”頓了頓,看著阿爹,懵懂卻愈發堅定,“長本事保護阿爹阿娘不受人欺負!”

小小的孩童竟這般懂事,阿爹心疼的將他摟在懷裏。過往的艱辛已經過去,女兒這般聰穎好學,本覺讀書苦,可他終歸不能護阿蕎一輩子,也私心不想她困於世俗傳統禮教。

就這樣,阿蕎開始了扮成男童,每天往返學堂的小小讀書郎之路。為了不引人注意,阿娘把女兒家的羊角辮,改成了男孩頭頂的小發包。最初村裏人覺得奇怪,哪有女娃家上學堂。可先生家原本就是外遷至此,書舍也是村長籌建的。反正是教書先生自己家女童念書,他們也慢慢接受了。

書舍裏麵大的大,小的小,全是一群臭小子,醒哥和細狗光著膀子的樣子,他都看過兩回。一個白胖如饅頭,圓圓滾滾力氣巨大。一個又細瘦如屠戶家掛的豬扇骨,不忍直視。

手持彎刀,緩慢的走入水潭之中。阿蕎微訝,模糊間看到那人左腹部似乎有暗紅色斑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