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謹百無聊賴地抬起頭,呆望著院落裏的滂沱大雨,聽著雨滴打在屋瓦上發出噠噠的聲音。
方才他好像聽見了女人的聲音。
但他望出去,院子裏空無一物,隻有那些被雨點擊打著的菊花和綠葉。
原本他還約了月娘一起來此處賞景,沒想到卻有人捷足先登,把人帶走了,元謹隻能一人賞菊,身邊連個隨從都沒帶。
哪個殺千刀的居然敢搶本世子的女人!
元謹越想越氣,天空還不作美,他睡了一覺還沒緩過來就開始下雨了,連出院子的興致也無了。
像他根本就耐不住寂寞,羨慕稚弘表兄那般能沉得住氣,一個人憋在屋子裏不悶嗎?
碧落院。
顏盡將白羽蝶帶進了屋子裏。
小虎看愣了,但什麼都不敢說,也不敢問,就看著他帶著一個蓋著鶴氅的嬌小人兒進了二樓的裏屋。
那……那是個女人吧?
來到二樓的裏屋,顏盡便鬆開了手。
白羽蝶低垂著腦袋,水就從她的額前滴落下來,濡濕的衣服緊貼著她的身軀盡顯曼妙的曲線。
她抑住一晃而過的激動和驚訝。陸寅和她提起過他在給齊國公府的人當侍衛。她揚起頭看著多日不見的他,去了大戶人家都有好衣服穿了,待遇果然是不同於往日。
反正和她沒有關係,隻希望別妨礙到她便是。
“怎麼?當我刺客嗎?”白羽蝶抬眼望進那窩深潭裏,言語裏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顏盡以為淋雨會讓她顯得更加落魄,但卻是完全相反,她神情自若,眼角銜笑,濕漉漉的臉頰以及滴水的青絲竟顯出了一種別樣的媚態。
他拿起鶴氅還未濕透的衣襟處蓋在她的頭上,遮住了她的臉,手隔著柔軟的質地胡亂地擦拭著她的頭發。
白羽蝶被他的動作驚道:“你幹什麼!?頭發被你弄亂了!”
鶴氅遮擋了白羽蝶的視線,她在空中劃了幾下都沒碰到顏盡。
“我去拿幹淨衣服。”顏盡說完便離開了屋子,下了樓。
白羽蝶一改平時的端莊沉穩,窘紅著臉扯下了蓋在頭上的衣服,頭發散亂紛飛。
顏盡這人什麼情況?她可不希望被他救,她應該被元謹世子或是顏小公爺救,不是被他救!計劃全打亂了!
白羽蝶雙手叉腰,被氣得要透不過氣來,得解了束胸才行。
顏盡來到了樓下,徑自去了顏瑾彤放衣服的位置,小虎看見便迎了上來。
“少爺,您要找什麼?”
顏盡很快就找到了顏瑾彤帶來的另一套衣服。
“您要換衣服嗎?”小虎看著他沾濕的衣服問道。
顏盡比起白羽蝶來說並沒有淋太多雨,一會兒也就幹了。他的沉默也讓小虎知道他不需要換。
捧著白色紗衣,顏盡囑咐道:“不準任何人靠近二樓。”
“啊,是。”小虎疑惑地回答,即使再好奇,他也沒有膽子偷看,他家少爺的感覺可靈敏了,被發現就得不償失了。
但,既然是和姑娘,猜也知道是哪種事情。
白羽蝶渾身濕透,怕弄濕了墊子床鋪,隻能幹站著,鶴氅也被她扔在了地上。
看見顏盡進門,便不滿地說道:“你為什麼壞我好事?”
顏盡將衣服遞到她的麵前:“換上。”
“啊?”白羽蝶微愣,目光鎖定在他手中的衣服上,這紗的質地一看就是極好的,真的猶如蟬翼一般朦朧又通透。
“小心著涼。”
白羽蝶歎了口氣,接受了他的好意:“謝謝。”估計是他替她求來的衣服吧,正好順便解了束胸。
她拿著衣服走到屏風後,顏盡便收回了目光,來到窗邊,望向烏雲密布的天。
估計雨還得下一陣。
他居然就這樣將她帶回了碧落院,要是讓旁人知道了,恐會影響她的名聲。他是有自信做到來無影去無蹤地將她帶回南望樓那裏,但白羽蝶身上的衣服卻會讓人起疑,隻能等衣服幹了。
他俯身撿起被扔在地上的鶴氅,又悄無聲息地拿走了白羽蝶掛在屏風上的濕衣服,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