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大雨下了三日,將夏日的燥氣衝刷個幹淨,隻除祁安宮籠罩著苦澀的藥味。

宮中一個較為偏僻的小亭內,一個約麼三四歲的孩子坐在鋪好的軟墊上,懷裏還抱著一隻大橘貓。“他”身形瘦弱,圈著貓反而像要被壓癟了。陸崢看著池中的碧荷,明明是孩童明澈的眸子,卻像透過池子看秋的蕭索。

“胖橘,我以後就要沒有母妃了。”

宮喚祁安,規模與當今皇後的未央宮相比也不遑多讓。字是當今皇上親題禦筆,廊上亭角都掛滿了平安符,雨剛停就將被打濕的換成新的,貴妃臥房之中不斷有宮人進出,甚至還有五位太醫令在,這一切都不難看出陛下對瓔貴妃之盛寵,隻是……

太醫令們麵麵相覷:隻怕他們醫術再高,貴妃也難熬過今天了。

這是自冷宮帶回來的病根兒,氣血雙虧本還能調理,又遇風寒也不及性命,隻是貴妃體內的毒素又突然爆發……

剛下早朝,冕服都未更換,皇帝便急急忙忙地趕來,不顧宮人的勸阻來到內間,越過兩扇屏風就來到瓔貴妃的床前。

床幔是瓔貴妃一貫喜愛的紅色,往日裏隻會覺得瓔貴妃似牡丹一般雍容華貴美豔逼人,現在卻襯得她病容更加蒼白。此時正值夏末,又剛下過雨,正是清爽的時候,她卻蹙著娥眉,渾身冒著虛汗。

“瓔瓔,”皇帝食指撫上她的眉心,似要把她的傷痛撫平,“瓔瓔,你看看我。”

她睜開了眼睛,看到皇帝泛紅的眼角,扯了扯嘴角像是要笑,最後還是艱難地說道:“臣妾……想見見崢兒。”

陸崢,慶國的皇七子,是她的孩子。

“已經派人去叫了。”皇帝握著她的手,像是在解釋,“崢兒身子弱,怕他過了病氣。”

瓔貴妃合上了眼,又牽了牽嘴角。

陸崢到了跪侍在一側,冷眼看著他父皇深情的模樣。

“瓔瓔,崢兒來了。”皇帝示意陸崢上前。

“母妃。”陸崢叫得乖巧,可她看得出來,她的母妃唇色不再豔紅,麵容不再明豔,就像夏末的荷塘,馬上就要破敗枯萎了。

“崢兒”,瓔貴妃像是回光返照,“母妃對不起你,但你要好好活。”說著一口血就吐了出來。一旁的皇帝慌了:“瓔瓔,你別說了,他是你和朕的兒子,朕會好好待他!太醫,快宣太醫!”

宮內很快亂作一團。

陸崢有些動容。即使這是一本書中的世界,她還是有些被感染了。

是的,陸崢本來好好的在家看著小說,在發現書中有人和自己同名同姓之後心下一陣咯噔,暗想這難道是要穿書的節奏?就在她糾結著要不要朗讀並背誦全文的時候,發現那個陸崢是個男的。

哦,那沒事了。

陸崢很快把這件事拋在腦後。

結果還是穿了。

畢竟誰能想到一個在幾十萬字的古言小說中隻占千餘字的背景板居然還那麼時髦的搞了個女扮男裝呢?

不過睡一覺的功夫,陸崢一睜眼發現自己成了短手短腳的癟蘿卜幹子,開局三歲半,身在冷宮,沒有係統,身邊還有一個忽冷忽熱的便宜母妃。

……就挺離譜。她這又不是虐戀文女主,給她搞什麼魔鬼級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