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偶然抬頭,就看到了頂樓的幾扇窗正透著明亮的光。
身為店員,他一下就看出亮著燈的房間正是這件旅店中最好的套房。
“媽的,那個房間裏的燈油都要五十金幣一份吧,頂的上我四年的工錢了。這幫有錢人啊……”
這名店員小聲念叨著,聲音憤憤不平。不過他並不知道,他口中的那個豪華套房中,那個住進去的有錢人早就已經不在那裏了。
身子藏在夜幕之下,魏大鵬也並不知道有個店員正對著空空的房子大發感慨。
而他現在所處的位置,已經不是旅店的附近,而是諾蘭王城。
原本在魏大鵬的計劃中,是準備和維克拉斯一起攻入諾蘭城,到時候再想辦法救出依瑪。但現在因為地道被毀,他重入諾蘭,自然不願意放過這樣的一個機會。
隔了一天,魏大鵬再次進入諾蘭王城,已經和之前有了很大的差別。
上一次他是和林傑雄還有蘇潔梅一起來到這裏,目的也十分明確,就是到財政大臣的府上救人。那一次因為有著維克拉斯的指引,一切都很順利,而他們也並沒有再去探查別的地方。
沒有探查,並非不想,而是不敢。
維克拉斯早就告訴魏大鵬,在大王子身邊藏著大量的高手,決不可輕舉妄動。
魏大鵬雖然自信,卻也還沒到能肆無忌憚的程度。所以當時他們直奔財政大臣府,之後在沒有找到依瑪的情況下也隻能直接撤離。
但這一次卻不一樣了,他來到這裏的目的已經非常直接。
探查太子府,找到依瑪被關押的位置,若是條件允許,那就直接救出依瑪。
如果能夠成功,那麼他之前所擔心的事情也就用再去考慮。他可以和林傑雄還有蘇潔梅一起,直接趕往銀翼山穀。至於維克拉斯和盧聖和中的哪一個能取得這場王位爭奪的勝利,他一點也不關心。
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大大的不同,就是他身邊的人已經從林傑雄和蘇潔梅換成了半神雅霏。
而雅霏的存在,正是讓魏大鵬敢去夜探太子府的依仗。
“你沒騙我吧?真的沒有人能發現?聖階強者也不能?”
魏大鵬的身邊並沒有人,但他的聲音就是對著身邊響起。
因為那裏的人影,就隻有魏大鵬自己能夠看到,因為那個人,是靈魂狀態雅霏。
雅霏的臉上還帶著沒有完全褪去的潮紅,她白了魏大鵬一眼,竟然都顯得嫵媚萬分。
“哼,我有必要騙你麼?愛信不信!”
“嘿嘿!”魏大鵬尷尬的笑了笑,然後就把嘴巴湊過去,對著雅霏香嫩的笑臉親了一口。
雅霏身子一顫,卻沒有躲避,又哼了一聲。
“嘖嘖,不給力啊!看來我得早點修煉到大魔導師,然後把你的封印破了才行。”
魏大鵬咂著嘴,一副不爽的模樣。
這也沒辦法,現在的他已經是肉身在此,雅霏卻仍然是靈魂狀態。他這濃情一吻看起來好像是吻到了雅霏的臉頰,可實際上卻是什麼都沒觸碰到。
一個熱烈的吻,結果吻到了空氣中,這種感覺換誰也會覺得鬱悶。
於是魏大鵬有一次感到自己對力量充滿了渴望,因為雅霏說過的,隻要他的實力達到大魔導師,他就能用那種銀色力量打開雅霏的封印。
到那時,他這一吻吻中的可就是真正的雅霏了,而且他們可以做的還不隻是吻……
看魏大鵬在那嘿嘿的傻笑,雅霏皺了皺眉就猜到他正想著某個齷蹉的念頭。
雅霏的眼睛瞪起來,盯著魏大鵬,一字一字清晰的說道:“我的魏大鵬,你不會就為了這個,才肯去破我的封印吧?”
“這個嘛……啊……哈!”
魏大鵬打著哈哈,雅霏扭過頭去哼了一聲。
可是等了一會,雅霏一直都沒有聽到魏大鵬再說話,不禁又轉過身來,疑惑的看向他。
結果,雅霏就看到魏大鵬也正看著她,竟然好像都看得癡了。
“你在想什麼?”
魏大鵬嗬嗬笑了兩聲。然後一副神秘的模樣,還特意湊到雅霏耳邊,輕聲說道:“我在想啊,等破了封印救你出來。那我們是不是還有一個第一次……”
還有一個第一次?
雅霏一愣,但緊跟著就反應過來。
之前她付出了女性最寶貴的東西給魏大鵬,那是她最美的回憶,也是她的遺憾。
而那一次,就正是她的——第一次。
但這個第一次卻是屬於她的靈魂的,如果魏大鵬真的破除了她的封印,將她救出來,那麼她的身體豈不還真的有著另外一個——第一次……
雅霏的臉騰的紅了,捏起小拳頭就砸向了魏大鵬。
而魏大鵬哈哈一笑,魔力瞬間催動,一個黑暗之門就逃了開去。
雅霏哼了一聲,背對她的魏大鵬並沒有注意到,她眼中除了羞澀之外還有著暖暖的溫情以及一點點莫名的——彷徨。
…………
…………
太子府中,盧聖和依然沒有睡。他實在是睡不著,因為他不久前得知了一個讓他憤怒的消息。
“來人!快點來人!”
盧聖和的呼喊聲還沒完全落下,砰的一聲就有人從門外衝了進來。
這還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全都是盧聖和門外的守衛。
待看清了太子身邊並沒有什麼其他人,更沒有足夠讓他們緊張的危險時,這兩個人的臉色同時一輕,也一齊跪下麵對盧聖和。
“是,屬下在。”
兩名衛兵如此回答著,臉上的表情也是一副兢兢業業的守衛模樣,但心裏早就已經罵開了花。
明明什麼事都沒有,這位太子大爺卻不好好睡覺,大半夜還在鬼叫,搞得他們也提心吊膽的。
隻是這樣的話隻能在心裏想,打死他們也不敢真的說出來。現在他們祈禱的,就隻是這位爺的脾氣別在這時候爆發。
然而這個世界就是很奇怪,有些事情你越是不想就越會發生,這兩個守衛很快就明白了這句話的準確含義。
當啷一聲傳來,兩個人都低著頭,但臉色霎時就變成了灰色。
一直擔當盧聖和的守衛,這個聲音他們是再熟悉不過了。
就這麼當啷一聲,就代表這位太子已經拔出了他的那把寶劍。而接下來的場景他們曾經見過很多次,但這麼跪著低著頭看不見卻還是第一次。
他們很清楚接下來這位喜怒無常的太子就會揮出寶劍,隻是他們都不知道寶劍劍刃將會斬向誰,又會斬向哪裏。
他們的身子並沒有顫抖,能夠成為太子的守衛,他們本來就是最優秀的士兵。不過他們的心卻已經抖成了麻花,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盧聖和這一劍會砍偏,又或者——不砍到自己的身上。
噗——
與想象的不同,盧聖和這一次沒有斬下來,而是刺了進去。
被準確的此種後頸,那一名衛兵連盧聖和現在是怎樣的表情都沒有看到,就發出一聲悶哼然後直接斷了氣。
“呸!低賤的畜生,以為我沒看到麼?就是你把我的門撞壞的!”
盧聖和一口濃痰,正吐到另一名衛兵的腦袋上。但現在別說是一口痰,就算是盧聖和再次揮劍,這名衛兵也不敢動上一下。
他首先是感到慶幸,慶幸自己的祈禱起了作用,慶幸落到他頭上的隻是一口痰而不是殺人的利劍。然後在他的心底,又浮起一陣悲哀。
就在他身邊被殺死的家夥,可是有著中級巔峰的實力,比他這個剛剛晉升中級武士的人可要強上太多。這樣一名中級武士,隻需要將鬥氣提起來,就算是站那讓盧聖和砍上幾百劍,都不可能被傷到。
可是麵對盧聖和提起來的利劍,他卻和自己一樣,根本就沒有運用鬥氣去防禦又或者躲開的勇氣。至於反抗,他們更是想都沒有想過。
他很清楚,無論是自己還是已經死掉的家夥,如果有一點異樣的動作,不僅自己會被太子身邊藏著的高手殺死。就連他們的親族家人,也將因此陪葬。
所以他們不敢動,不能動,隻能被動承受,隻能祈禱!
尤其讓他現在還心中動蕩的,是他完全聽清了盧聖和的話,聽清了盧聖和殺人的理由。
這理由,竟然是為了他們之前撞壞的門。
可是他們是守衛,是衛兵啊!他們保護的人突然向死了似地大叫,他們怎麼可能不急急的衝進來。那種情況下,又怎麼可能會顧忌什麼門。
而最重要的一點,是他還清楚的記得,當時因為更靠近的緣故,率先衝進來的可是他。盧聖和口中的那扇門,也根本就是他撞壞的……
想到身邊的家夥是代替他死了,歎息之餘他也感到有些慶幸,於是心中的波動就愈加劇烈,幾乎到了遮掩不住的程度。
“給我把這個屍體拖出去,然後將三軍軍士長給我叫來。”
盧聖和的命令忽然傳進耳朵,這平日裏聽到就讓人不安的聲音此刻卻顯得極其悅耳。這名衛兵趕緊爬了起來,但也不敢抬頭,立即就將同伴的屍體拖了出去。
在這之前,他還沒忘了幫盧聖和將他的寶劍從屍體的脖子上拔出去。以盧聖和那比小姑娘還弱的體質,他是隻有插進去而沒有拔出去的力氣的。
短短兩分鍾不到,兩名穿著將軍戰服的人就跪倒在太子臥室的門前。
這兩個人正是諾蘭城城衛軍與禁衛軍的軍士長,他們能夠用這麼短的時間趕到,並不是因為他們的速度快。
事實上那名衛兵通知到他們,就用去了一分多鍾,而他們來到這裏則隻用了很短的時間。
他們趕來的速度會這麼快,是因為他們根本就是住在太子府裏。自從跟了這位太子,自從太子在國祭大典上開始了他爭奪王位的大計,這兩個軍士長就很聰明的搬了進來,而且還是在瞞著盧聖和的情況下。
他們也是有苦難言,因為盧聖和的喜怒無常,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見他們。比如今天這種深夜召見,就連他們自己都已經記不得是第幾次了。為了應付這種情況,他們不隻是在太子府的偏僻處打著地鋪,甚至睡覺時連戰服都不敢脫。
“怎麼就你們兩個人?埃米爾呢?”
一見隻有兩個人過來,盧聖和立即立了眼睛。
眼看著那個“悅耳”的當啷聲就要響起,身為軍士長的兩人自然不會像普通衛兵那樣幹等著挨抽。
“陛下!埃米爾他已經為您捐軀了。”
“嗯?喔,對了,我差點忘了,這個白癡已經死了。媽的,我真是白養了他!”
盧聖和罵罵咧咧的,總算是將抽出一半的利劍又收了回去,讓兩名軍士長一臉的冷汗。
他們也算是學乖了,早在很久以前,私下裏對盧聖和的稱呼就變成了陛下。而在那個時候,他們也都還想著等盧聖和真正登上王位,他們三人也會跟著飛黃騰達。
不過現在想想,卻很有些自憐的意味。首先就是他們原本是三人,現在卻隻剩下了兩人,尤其死掉的那一個還正是他們中的主心骨——埃米爾。
埃米爾是諾蘭城王城軍的軍士長,可說是三人中最受盧聖和待見的一個。但就在前一天晚上,有一些人闖入了王城,還在財政大臣府大鬧了一場。當時埃米爾與其中一名猛人對敵,最後時刻卻被對方拚著引爆鬥氣源而轟飛。
據知道一點內情的人說,埃米爾軍士長當時就已經昏迷過去,也被兵士們抬到了後方。但好巧不巧的是,在那一夥人之外竟然還有一位超級強者出現在那裏,而且還斬出了驚天動地的一刀。
而巧合中最讓人驚歎的一點就是,埃米爾被抬到的地方,正巧就在那一道刀光的波及範圍內。於是諾蘭城王城軍軍士長埃米爾,就這樣不明不白的被蒸發了,連屍體都找不到。
埃米爾已經死了,兩名軍士長若說沒有些唏噓是不可能的,但這種唏噓還遠沒到轉化為悲痛的程度。
從一開始他們就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以及被盧聖和安排進諾蘭三軍的目的。他們心中早就已經確定了,無論是自己還是其他兩人,就都是盧聖和的狗而已。
盧聖和讓他們咬誰,他們就得咬誰,這一個階段直到成為三軍軍士長,他們三個還算得上是同氣連枝,互為戰友。
但後來,盧聖和的實力已經明顯見得到的強大了。祭典現場驟然發難,連續解決了哈蘭國王還有最具威脅的三王子,整個王城都納入盧聖和的手中。
至於那個掌握兵權的二王子,雖然被他成功逃走了,但在他們看來也不是什麼大問題。誰不知道哈蘭國訓上說的清清楚楚,邊境士兵隻可對外不許對內,也不可插手王位爭端。
那幫古板的將軍可沒有他們這麼活絡的頭腦,自然不敢違抗這個千年古訓。二王子想要依靠他們搬倒盧聖和,成功的可能實在是微乎其微。
於是形勢漸漸明朗,他們已經不覺得還有什麼能阻止盧聖和登基。那一天的到來,盧聖和必將論功行賞,他們這些最初的追隨者自然能夠收獲最大的利益。榮華富貴還是小事,加官進爵從王下的狗變成人上之人,這才是他們最渴求的。
如果埃米爾沒死,這個三人中地位最高的家夥很可能就會得到如當今二王子那般的權利。而他們要差一些,最多就隻能成為統領一方的大員。
但現在埃米爾已經死了,屬於埃米爾的那一份榮耀封賞理所當然的就會落到他們的頭上。三個人而且還是有敗無勝的競爭,忽然變成了兩個人近乎公平的競爭,這兩個人心思活絡起來哪還會有什麼悲痛,高興還來不及呢。
隻是現在到了盧聖和麵前,身為主人的狗當然不能把自己那點齷蹉心思表現出來。他們兩人在提起埃米爾的時候這才表現出戰戰兢兢還無限唏噓的模樣。
但也同樣的,在兩人心中也充滿了疑惑。如此大半夜的,神叨叨的“陛下”將他們招過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雖然說這兩天的確是又發生了一些意外,比如埃米爾掛掉的同時本應該當場死去的老國王也被闖入的人給帶走了。但在他們看來並沒有什麼實質的影響,他們也早已經得知當時的場景,肯定那些闖入的家夥是將老國王塞進了儲物戒指,那應該是妥妥的死掉了。
而按照盧聖和之前告訴他們的事情,除了埃米爾死掉了這件事,他們的計劃都已經成功了。那個跟在盧聖和身邊的神秘強者已經記錄下了“叛國公主依瑪誘奸陷害國王,逆黨賊人潛入最後辣手殺人”這樣一個場景。
而且他們也按照計劃將這一幕送到了幾乎所有的王室成員與宮廷大員手裏,甚至也悄悄的散布消息,讓所有人都認為這件殘忍並有被綱常不容於世的事情,是二王子維克拉斯命令依瑪做出來的。
“陛下,您在憂慮什麼?”
禁衛軍軍士長安培一邊琢磨著一邊先開了口。
大王子盧聖和昂著腦袋擰著眉毛從床上抽出一張紙,丟到了安培的麵前。安培哪敢抬頭,雙手捧起這張紙就定睛觀瞧。
他一眼就認出來,上麵那鬼畫符一般的字跡,就是麵前這位“陛下”的真跡。一份情報竟然是盧聖和自己手書,可見事情非比尋常,不禁嚴肅起來看了下去。
跪在安培身邊的城衛軍軍士歐智光也是同樣的疑惑不解,但他深知盧聖和的脾氣,這個時候隻有等著。而當他看到安培的臉色越來越差,心中也開始惴惴。他已經看出來了,這張紙上寫的絕不會是什麼好消息。
“哼!”
盧聖和一聲冷哼,還別說,真有一股子王者氣勢,把安培和歐智光兩人嚇得一哆嗦。
看起來安培和歐智光就好像是被盧聖和的王者氣勢給震懾的一哆嗦,可實際就是兩個人故意裝出來的。他們實在是太清楚盧聖和的脾氣了,如果他擺出這樣一副模樣自己還沒有什麼表示,那恐怕就要真的哆嗦下去了。
果然,安培與歐智光的反應看在盧聖和眼裏是相當的受用,他嘴角挑起眼見得意,臉上的怒容也消去了許多。
“怎麼樣!看完了麼?”
“是,臣看完了。”安培趕緊回答。
“給歐智光軍士長也看看。”
安培趕緊將手裏的情報遞給歐智光,歐智光接過來一看,也是神情一滯。
盧聖和還在抬頭望天,繼續散發他的王八之氣。歐智光已經將手裏的情報看完了,不禁微微偏頭與安培對視一眼。
之後,這兩個人同時伏倒在地,聲音好像哭了一般齊聲大呼:“陛下,臣有罪。”
這張紙上寫的字並不多,雖然盧聖和的字跡鬼畫符般潦草,他們兩人憑著熟悉還是看清了上麵的內容。
紙上所寫的竟然是外城西側魯瑟蘭街區突發爆炸與塌陷,而塌陷之處的下方藏著一條被毀掉的地道,本應通往城外某處的地道!
魯瑟蘭突發爆炸,這個消息兩名軍士長是知道的,但卻也是剛剛才知道。畢竟作為魯賓新大陸上數一數二的大城市,諾蘭城的每時每刻都有著種種事情發生,他們身為城內軍方的最上層不可能每一件事情都關注。
也就是現在形勢特殊,連貧民窟發生爆炸這種事都被稟報上來。但即便如此,那個地方隱藏著一條被炸毀的地道,這麼重要的情報,他們卻根本就不知道。
屬於他們職責之內的事情他們不知,他們的主子卻率先知道了。想到這其中隱藏的含義,兩個人哪還鎮定的了,連連高呼請罪。
“哼!你們還知道自己有罪?已近三天,我那個弟弟的影子都沒有找到。就是豬也知道他肯定是從地道之類的逃了出去,可你們竟然一直都沒有發現!你們說,我養你們何用?給我抬起頭!媽的!氣死我了!你們這群豬養的!”
盧聖和指著他們的後腦勺罵起來不過癮,命令兩個人抬起頭,對著他們的臉就連續兩腳踹了過去。
就憑他們兩人和埃米爾相差無幾的實力,想要躲開盧聖和這軟綿綿的一腳實在輕而易舉。但他們哪裏敢躲,反而被踢了一腳還要裝出一副被踹飛然後痛苦爬回的模樣。
他們知道,隻要盧聖和沒有當場拔劍,那就代表他並沒有真的動怒。
安培和歐智光的臉上各有一個清晰的鞋印,其實是他們刻意用鬥氣給逼出來的痕跡。在爬回到盧聖和腳下的時候,這兩位軍士長一起在想:罵我們是豬養的?我靠,我們不就是你養的,你這不是在說自己是豬麼?
這樣的想法在兩人心裏不約而同,但他們可都不敢說出來,反而還要極盡恭維之事。
“陛下,我們這些做臣子做屬下的哪有您那麼英明聰慧。我們的所欲所求就是陛下您劍鋒所指,我們就拔刀上去為您拚命。就是現在,我們就去嚴查這件事。一定會給陛下一個完美的交代,一定會查出是什麼人敢在您的土地上挖洞,我一定會按照那個地道的形狀在他的腦袋的也挖出同樣的洞洞來……”
安培滔滔不絕,左一句右一句,不隻是讓盧聖和臉上怒容漸退,就連他的同僚歐智光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歐智光暗自歎息,自己還是嫩啊,比不上埃米爾也就算了,那家夥畢竟長他幾歲。但現在看來,他比起安培也還差了不少。怪不得人家能混到內城禁衛軍,自己就隻能得到外城城衛軍這個最苦的差事。
“我還得練啊!”
歐智光在心裏發出最後一聲歎息,抬頭就看到盧聖和已經坐回到床上,並且抓起一個小瓶子吞下一顆藥丸。
盧聖和的身體不怎麼樣,雖然每天各種珍貴藥材補著,各種美食供著,但卻架不住他無止境的揮霍精力。即便是現在正處在爭奪王位的緊要關頭,但熟悉盧聖和的人還是知道,他每天有一半的時間都是趴在女人肚皮上度過的。
而且像歐智光和安培這樣級別的人,還知道有另一個特別的女孩被盧聖和關了起來,時刻準備著那啥。隻是因為一些更特別的原因,他到現在也沒有能得手。於是不爽加鬱悶,讓他更加肆無忌憚的掏空著身子。
就這麼個人,能在那站著訓斥他們半天,已經是相當不容易的事情了。
熟悉的場景當然不會讓兩個人感到意外,但卻有一件事讓他們同時感到頭皮一緊。因為就在他們抬頭的時候,盧聖和身邊竟然悄然多出一個人來。
不隻是他們,連盧聖和也嚇了一跳,手一抖小瓶子就掉了下去。
“我說大王子,小心點,這藥很珍貴的。”
悄然出現的人在燈光下映出一樣白皙英俊的臉孔,也沒見他有什麼動作就已經將盧聖和沒拿穩的小瓶子接在了手裏,並且丟向了盧聖和身邊。
整個太子府,早在幾年前就已經沒有人敢在稱呼盧聖和為大王子。而到了現在,隨著前日那個衛兵被盧聖和親手斬殺,就連太子這個稱呼也已經絕跡。
現在的太子府裏,包括安培和歐智光這兩個人軍士長,就沒有一個人敢不稱呼盧聖和一聲“陛下”的。
但現在這個人,不僅悠哉悠哉的稱呼盧聖和為大王子,對他的態度也沒有半點恭敬。因為他拋過去的那個小瓶子,正正好好就砸在了盧聖和的腦門上,把盧聖和砸的嗷一聲痛叫。
安培和歐智光這兩個軍士長看了個清清楚楚,但在一瞬間同時把頭一偏。雖然他們有著護衛盧聖和的職責,雖然盧聖和現在正在他們眼前被人用小瓶子打得痛叫。但他們卻更清楚,如果他們因此就對那個人不敬,隻怕他們護衛著的“陛下”就會率先拿他們開刀。
盧聖和隻叫了一嗓子就強行憋了回去,臉上的驚嚇也還沒來得及轉化為憤怒,就刷的一下被壓了下去。
“您來了。”
無論是話音還是表情,盧聖和竟然對這個人表現出極大的恭敬和畏懼。
對方嘴唇挑起冷笑了一聲,之後目光一斜,卻是望向了天花板。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手上已經多了一把血色長刀。
之後刀光驟現,在盧聖和與兩名軍士長目瞪口呆中,太子府的屋頂就被直接轟出一個大洞。
瓦片磚石劈裏啪啦的向下落,兩個軍士長已經很有見機的將盧聖和帶到了一旁,這才免得他們的王子“陛下”被砸得灰頭土臉。
與此同時,他們的目光先是望了望那個能見星空的大洞,再又望了望手持長刀一臉疑惑的神秘人物。
神秘人物,他們不知姓名,就連盧聖和也不知姓名,但他正是那個被聖階強者血刃席德追殺也能安然逃回的假席德。
此刻他皺著眉頭,輕聲說道:“奇怪,竟然沒有人。”
兩名軍士長麵麵相覷,盧聖和則欲哭無淚。
他在其他人麵前就是大爺,但在這一位麵前卻隻能是孫子。而這位爺竟然在還沒有肯定有人在上麵的情況下就直接開了天窗……
盧聖和心中一聲悲歎:“該死的,這都是第五次了吧。就算我臥室很多,但最喜歡的幾間可都被你毀掉了……”
假席德在疑惑,盧聖和在悲歎,兩名軍士長在手足無措。
而在太子府的另一個方向,還有一人也發出了一聲歎息。
“呼——好險,這家夥什麼感覺,怎麼這麼敏銳。”
魏大鵬的額頭帶著冷汗,剛才若不是雅霏提醒,假席德那一刀就能把他連同屋頂一起捅開。
因為那個時候,他可正藏身在盧聖和的臥房頂端,考慮著要不要等兩名軍士長離開就把這個齷蹉的大王子直接幹掉。
“我說我的神神老婆……”
魏大鵬這句話才剛說了一半,一個隻有他能聽到的聲音就爆響而起。
“滾,誰是你的什麼——神神老婆!”
雅霏的身影悄然出現,懸在空中詭異非常,卻有著夜色也難以掩飾的美麗動人。
“嘿嘿,你不是半神麼。而且現在我倆的關係,啊哈,那啥哈。就是那啥……”
雅霏的臉都要綠了,她現在是徹底發現了。魏大鵬這家夥就是典型表裏不一,在外人麵前極盡可能的瀟灑優雅,而麵對身邊的人,熟悉的人,臉皮就厚得堪比城牆。
雅霏想了一下諾蘭城牆的厚度,心裏又補充了一句——“根本就是比城牆還厚。”
還好,魏大鵬並沒有說出太讓雅霏尷尬的話。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正色說道:“你不是說隻要你遮掩了我的氣息就沒有能發現麼?怎麼這個假席德就發現了?”
魏大鵬說起正事,雅霏也收了臉上的羞與怒,一邊搖頭一邊回答道:“當時在上麵,我沒有來得及跟你說,這個人有古怪!”
“有古怪?”
“嗯!正常來說,即便是換一個比他實力更強的人也不可能看穿我的幻術。但是他卻不同,外表看起來他雖然和一般人沒什麼兩樣,但我卻看得出他隻有一半的靈魂。”
“隻有一半的靈魂?那豈不是和……”
魏大鵬沒有說下去,雅霏卻明白他的意思,點了點頭。
“沒錯,就和我現在的樣子有些類似,卻也並不一樣。你得到了科爾金的記憶,應該知道這個世界上一飲一啄,多一少一都會有相應的損失與收獲。向他這種靈魂缺失的人,在承受某些缺憾的同時也會擁有一些特殊的收獲,其中就包括——感知能力。”
魏大鵬神情凝重起來,雅霏所說,在他的記憶中的確找得到,而且還有著一個例子。
那是許久之前,凱奇敵國仍在,當時曾經就出了一位著名的預言家。世間萬事,從當錢到百年之後,這個人即便是不能說得清清楚楚,卻也能預料個大概。
這樣的能力,別說是現在,就算是在他之前的魔能帝國時期,也是獨一份。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是個近乎於傳說的奇跡。
當然,對於現在的魏大鵬來說,他已經不會單獨的認為隻是一個不可信的傳說。因為他現在知道了,萬年多前,還在魔能帝國之前,曾經存在的精靈族女王就有著同樣的並且更強大的能力。
在傳說中,凱奇敵國這個大預言家雖然擁有讓人羨豔的能力,但卻天生就是個瞎子,更天生沒有雙腿,是個殘疾!
尤其是傳說中他曾經親口承認,除了這些與生俱來的殘疾,他還另有一個隻有自己知道的缺憾,那就是他的靈魂比常人要少了三分之一。
靈魂比常人少了三分之一!這話如果不是他親口說出來,根本沒有人會相信。即便是他自己說出來,也更多的隻是做為一個記載寫下來,同樣難以讓人認同。
用他自己的話說,正是因為天生擁有這些缺憾,他無法習鬥氣無法修魔能,甚至連正常的生活也做不到,所以這個世界才會補償給他預言的能力。
而現在,雅霏提到那人因為隻有半個靈魂所以才擁有超乎常人的感知力,魏大鵬一下子就想起了有關這位大預言家的傳說。
“這隻是我一瞬間的感覺,但絕對錯不了。他擁有極強的感知力,但比起我來卻還差了許多許多。”
雅霏這樣說著,帶著一股子自信,也讓魏大鵬會心一笑。
的確,比起感知能力,就算那家夥是因為某些缺陷而天授能力,但也不能與雅霏相比。那人至少還有著身體,雅霏現在可完全是靈魂狀態,對精神的共鳴感應當然要強出太多。不過魏大鵬心中感到惋惜,他寧可雅霏沒有這種優勢,而是擁有真正的身體,到時候他們就可以……
雅霏可不知道魏大鵬心裏正有著怎樣的齷蹉的心思,她繼續說道:“而且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他的靈魂缺失並不是先天形成的!”
“啥?”
魏大鵬一愣,不是先天那就是後天,難道說是有人傷了假席德的一半靈魂?可是這狠人現在安然無恙,顯然是從聖階強者真正席德的手下逃了出來。連聖階強者都沒有把他怎麼樣,誰有那麼大能力剝奪他一半的靈魂?
魏大鵬想問,卻見雅霏沉默了瞬間,然後就眼睛一亮。
“原來如此,我說我的感覺怎麼那麼奇怪?”
雅霏在笑,顯然是想通了一切。魏大鵬急忙詢問,就聽雅霏說道:“你不是說他和一個叫血刃席德的人有著一樣的容貌一樣的氣勢但卻有著截然相反的性格麼?”
魏大鵬點頭,說道:“沒錯!他們長的一模一樣,招式和殺氣也都十分相似。但是真正的席德沉默寡言讓人不知脾性,這才留下了瘋子的稱謂。可我當時一麵之緣,還是能感覺到,席德他瘋則瘋,但卻是一個率性之人。可這個假席德……”
魏大鵬搖了搖頭,說道:“哼哼,這個假席德卻明顯是個陰險小人,與席德完全不同。”
雅霏聽了魏大鵬的話之後便展顏一笑,然後自信滿滿的說道:“這就對了!你之所以會感覺他們形貌相似,但性格相反,就是因為他們本來就是一個人!”
“本來就是一個?什麼意思?”
“哼!以前我怎麼沒發現你這麼笨?”
雅霏哼了一聲,還白了魏大鵬一眼。
“呃——這個換誰都難以理解吧!要說是雙胞胎我還相信,但說本來就是一個人,難道是連體兒?”
“什麼是連體兒?”
這下輪到雅霏傻眼了,她活了萬年,當然其中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可是卻從來都沒有聽過連體兒這樣的稱呼。
“連體兒就是……唉,算了。你還是繼續說假席德的事。”
魏大鵬剛想解釋,終於還是覺得現在不是時候。
“嗯!比如說現在的我,就是分出來的一半靈魂。但這一半卻和真正的完全相同,因為我的選擇是削弱力量而保持靈魂波動的完整。”
魏大鵬點了點頭,雅霏繼續說道:“但是剛剛那個人,卻是他的本體保留了全部力量,而刻意將靈魂中的某一種或是幾種波動給分離了出去。”
雅霏這樣的說法,換個人或許不會理解,但曾今身處現代社會的魏大鵬一下子就想到了一個詞——人格分裂。
沒錯,就是人格分裂!所謂靈魂波動實際上就是指的人的性格,如果用人格分裂來解釋,就正好符合雅霏所說的分出部分靈魂波動了。隻不過對方並不是一體兩人格,而是人格分裂的同時連身體也分裂出去。
聽起來似乎不可思議,但兩個大陸本質不同,魔能世界的神奇即便是現在的魏大鵬也不過略窺皮毛,能夠辦到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可能。
尤其讓魏大鵬肯定這種猜測的,就是兩個席德樣貌招式明明相同,但實力卻是天差之別。這一點也正和雅霏的猜測,是他們中的主體在分裂之時保留了全部力量,而隻是將一部分他不想要的人格拋起。
顯而易見,這部分被拋起的人格就是假席德。而保留了想要的性格與全部實力的,就是真正的瘋子殺手——血刃席德。
“奶奶的,果然是個瘋子,竟然主動把自己搞成神經病……”魏大鵬忍不住讚歎一聲。
雅霏一笑,從魏大鵬這裏,她總是能聽到一些特別的詞彙。雖然說有些粗俗,但倒是確實很貼切。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我現在的實力可還不足以讓你完全躲避他的感知,隻要靠近到一定距離,還是會被他發現的。”
魏大鵬挑了挑眉毛,然後一對利劍般的目光就重新射向了太子府。
“既然已經被對方發現,那再過去探聽已經沒有意義。但我既然來到這裏,當然不能一事無成的就溜回去。”
雅霏疑惑的問:“那你想要做什麼?”
魏大鵬嘿嘿一笑,在答話之前先是大手一揮,死靈魔能召喚術便被施展出來。
“召喚——骷髏!”
刷——黑夜之中,仿佛是又一輪明月瞬間出現。
骷髏戰士的雙眼之中,火蛇般的光芒正在吞吐,而魏大鵬就盯著陰影中的太子府,沉沉說道——
“當然是要——大鬧一場!”
大王子盧聖和正在兩名軍士長還有一眾衛兵的簇擁下走向另一間臥室,他一邊邁步一邊鬱悶。
“媽的!明明連個鬼影都沒有,卻說什麼要詳加探查,連我也給趕了出來。我可是他媽的太子耶,未來的國王耶,竟然敢這麼對我,我靠!”
盧聖和本來隻是在心裏咒罵著,結果心聲跑到兩個字就不自覺的說了出來。
太子“陛下”脫口而出的兩個字被身後的城衛軍軍士長歐智光聽了個正著,這家夥腦筋也快,當時就對身邊的人吩咐道:“快去安排,陛下要移駕後宮。”
他這一句話說出來,盧聖和本人都愣了。
“你說什麼?”
歐智光滿臉堆笑,應道:“那個……陛下您不是說要那個……靠麼?”
“靠?靠!我去你媽的!”
盧聖和連念叨兩聲,終於反應過來,一聲痛罵照著歐智光那張黑臉就扇了下去。
啪——
歐智光的黑臉瞬間變紅然後又瞬間便白,這是他的鬥氣在自然反應護住臉龐,但最後關頭又反應過來趕忙撤去。
“哼!”
盧聖和繼續邁步向前走,旁邊的衛兵連看都不看一眼更不敢說話,留下歐智光一個人愣愣的站在哪裏。
安培因為叫住了那名領命的衛兵,走在了最後。當他經過歐智光身邊的時候,看著歐智光臉上那紅辣辣的五個指印,悄聲說了句話:“兄弟,咱能不傻逼麼?”
歐智光愕然抬頭,卻見安培已經緊走兩步追上了他們可愛可敬的太子“陛下”。歐智光氣急,被莫名扇了一巴掌不說,竟然還被同行數落。這簡直憋屈的要命,一聲微不可聞的咒罵脫口而出:“我靠!”
周圍已經沒有別人,盧聖和他們都已經走得遠了,但歐智光將兩個字罵出來,自己卻愣住了。
他忽然間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挨上一巴掌,這可真是拍馬拍到了馬蹄子,他自找的。
鬱鬱的歎息一聲,歐智光這位四十歲的漢子感到自己臉上愈加的燒了,也趕緊加快腳步去追盧聖和他們。
“媽的!媽的!”
盧聖和一邊走還一邊咒罵不休,他現在的心情實在是差到了極點。
有了歐智光的例子,其他人哪敢上前答話,隻有祈禱這位爺自己消停下來。
但就在盧聖和又一聲咒罵還不解恨,當啷一聲抽出寶劍打算隨便挑一個人解氣的時候,一聲轟隆巨響卻就在他的前方不遠處爆了出來。
“啊!”
突然傳來的一聲巨響,盧聖和感覺自己的耳膜都要被震裂了,頓時被嚇得一聲驚叫。
當啷——
驚嚇之下,盧聖和的寶劍摔落在地發出了那個要命的聲音,但現在哪還有人在意,所有人都被那一聲不知因何而起的巨響驚到了。
而且與巨響相伴的,是他們同時感到腳下一震晃動,就仿佛地震了一樣。
“保護陛下!”
安培最先反應過來,橫身就擋在盧聖和身前。而這個歐智光也已經趕到,他們二人在前,和其他衛兵一起將盧聖和護衛起來。
關鍵時刻,這兩個軍士長還是沒有掉鏈子的,反應非常迅速。
“報——報——報陛下!大事不好!”
就在他們對麵,其他的衛兵也正在向他們趕來。而跑在最前麵那一個正在連聲高呼,他的一聲大事不好讓盧聖和又是身子一顫。
“給我閉嘴,快說發生了什麼事情?”
安培大喝一聲,顯得威風凜凜,倒真的將這名慌亂的衛兵給震住了。
見這名衛兵突然一言不發,安培上前就是一腳將他踹倒。
“你是啞巴麼?快說!出了什麼事情?”
安培這一腳可不輕,衛兵的臉本來就因為驚慌少了血色,這一下可是真的一點都沒有了。
他一臉的委屈,心說是你讓我閉嘴的,怎麼又怪我不說!不過再委屈也得咽到肚子裏,忍著疼答道:“稟軍士長,大事不好。一個……一個怪物正在拆太子府。”
“你說什麼?”
安培以為自己聽錯了,但衛兵的聲音頗為響亮,其他人也全都聽到了。
尤其是盧聖和,竟然在這一瞬間忘記了害怕,眼睛一瞪,王八之氣再次爆發。
“你說什麼?”
兩位大人物都向他問同一個問題,衛兵感到自己腿肚子上的力氣正在飛速的流失,強撐著回答道:“是一個怪物,刀槍不入十分厲害,他正在拆……拆殿下的太子府。”
都這個時候了,衛兵驚慌之中絲毫也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犯了大忌。而幸運的是盧聖和現在完全被他的前半句引走了注意力,也並沒有注意到他的稱呼已經不再是陛下。
“你他媽的放屁!拆我的太子府?誰敢?誰……”
轟隆——
盧聖和大怒,但剛要問出第二個誰敢,與之前一樣甚至更響亮的一聲巨響就驟然爆在他的耳旁。
而在這一生巨響的同時,無論是盧聖和還是安培和歐智光這兩個軍士長,全都確定了之前的不是幻覺,腳下的房子真的在劇烈的搖晃,仿佛隨時都會坍塌下去。
“是真的啊……”
那名衛兵趴在地上已經起不來,還不望又為自己爭辯了一句。
隻是現在既然已經確認不是幻覺,誰還會理他。
安培對歐智光大吼一聲:“歐智光軍士長,保護陛下出去。我去看看究竟是什麼人如此膽大包天!”
“好!陛下請跟我來!”
關鍵時刻,歐智光這個城衛軍軍士長也不是個白癡,反應非常的快速。他也不等盧聖和自己邁步,架起這位主子就向著巨響相反的方向快速離去。
而安培,則身形一展,直接衝進身旁的房間,然後從窗口躍了出去。
以魯賓新大陸的建造技藝,高層房屋也有不少。但在哈蘭王國,因為王宮是上古所傳,就隻有四層。其他房屋自然不可以超過王宮的高度,太子府也是同樣,就隻有三層而已。
安培身為高級武士,從三層跳下輕輕鬆鬆的落地,但當他抬眼一看,臉色瞬間就變得慘白,與之前那名衛兵一般無二。
就在他的眼前,原本巍峨的太子府已經變成了另一幅樣子。
太子府那堅固的牆壁上,現在已經破了兩個大洞。甚至已經不能用大洞來形容,因為他從太子府的這一邊,竟然透過這兩個大洞直接看到了太子府的另一邊。
通透!偌大的太子府竟然是被打穿了。而且看這洞口的模樣,竟然還好像是一個人給——撞穿的。
安培大吃一驚,腦子裏第一個反應就是太子府裏進來一個實力超強的刺客。
就太子府這座建築,就他眼前這堵厚達一米的牆壁,以他的實力全力出拳絕不可能破壞到這種程度。
更何況現在被打破的可不隻是一堵牆,而是太子府從東到西完全破了個通透。什麼人能有這樣的實力?高級武士不行,大劍師也夠嗆,難道是聖階?
可是聖階強者會做這麼無聊的事情麼?安培完全不覺得。他現在隻是深刻的體會到,剛才那個上前稟告的衛兵,為什麼會用怪物這個稱呼了。
“天呐!究竟是什麼恐怖的家夥到這裏來了!”
安培的震驚還沒有結束,他口中的恐怖家夥就已經出現在他的麵前,而且還是和太子府牆壁上的第三個大洞一起出現的。
轟隆——
磚石翻飛,甚至有幾塊都擊打在了安培的臉上。
安培的眼睛眨也不眨,就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他麵前。
“武者!”
這是安培興起的第一個念頭,因為在他的印象中,這個體型的魔能師不是沒有但實在是太少見了。
但緊跟著,安培就注意到這個巨大身影上正在散發的光芒。在夜色之中簡直如同皓月,讓他感到耀眼的光芒。
全身都是光芒的壯碩武者,擁有強大到讓他無法想象的力量,這兩個條件結合起來,一個名字瞬間出現在他的腦海裏。
“光明騎士!”
安培大叫一聲,滿是不敢置信。
不過到了現在,安培也漸漸冷靜下來了。他看著眼前那個剛剛在太子府一樓留下第三個打動的強大存在,竟然還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喝問道:“你究竟是誰?為什麼要來破壞太子府?”
這句話問出來就連安培自己都感到有些怪異,因為一般來說闖入某地,尤其是像太子府這種地方,基本上不是熟識就是有仇,最大的可能就是刺殺之類。
但是闖進來不幹別的,就是拆人家房子?如果不是發生在眼前,安培可絕不敢相信。
然而安培開口喝問,對方卻根本沒有回答他的意思。
為什麼不回答,因為這個全身綻放光芒,恍如光明騎士般偉岸的存在,就正是魏大鵬召喚出來的骷髏戰士。
而他現在做的事情,當然就是魏大鵬的命令。在魏大鵬的命令中可沒有讓他跟人聊天的內容,他又怎麼可能去理會安培的問話。
眼看著對方不理自己還在調整著位置,看那模樣是打算換個地方再衝進去,安培徹底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