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末的天，已是燥熱。
教室裏風扇咯吱咯吱搖個不停。高三的同學們，正埋頭上著自習。
一陣鈴聲響起，最後一節自習課開始了。可相較於前兩節課的沉默緊張，這節課的大家放鬆活躍。
“上自習了哈，不要說話了。這節課是物理，大家把看了兩節課英語收下去，也看看明下午要考的物理。”班主任林女士把教案放在講桌上，慢悠悠坐下來。
“老師，透露一下，明天下午考什麼，我們好有針對性的複習。”此話一出，大家開始起哄，全都喊著嚷著讓透題。
林女士笑著拍拍講桌：“都不想複習啦？那正好，我說點事。本來想等會快下課再說的。”在學校上學，除了學習，其他的任何事情都會讓大家興奮，更何況是經由班主任之口的消息。
“什麼啊老師？”
“老師快說快說！”
大家都此起彼伏的問。隻見林女士一手抬起比了個噤聲的姿勢，接著開口：“明天上午有個全市高考物理研討會，我得去參加，所以明天上午你們好好去考英語，別惹事。要是有事就問杜康。”
“林老師，杜班早就保送了，最近都沒來學校。”有同學在下麵插嘴。
“是啊老師，半天我們能惹什麼事，您想多啦。”
林女士搖搖頭，眉目間帶上一點憂愁：“我會讓杜康明天上午來。這就涉及另一個十分嚴肅的事情。最近學校這一段不太平，就剛才在學校西門那——”
她說到這裏，忽然頓住，“總之，這段時間出事的很多，高考之前這半個月，大家別在學校亂逛，考完試就回教室來。這必須有人來監督你們。杜康正好沒事。”
這話一落，就好像冷水濺進熱油，猛地炸開了鍋。大家都在討論最近學校的眾多傳言八卦，個個的臉上都五彩繽紛的，空氣中也彌漫著八卦的氣息。
“好了好了。八卦就傳到這裏為止。快快複習物理，明天考得可不簡單。”
林女士拍了拍桌，“還有一件事。生活委員上來一下，我把我辦公室的鑰匙給你。生活委員是哪個？”
底下哀嚎一聲，隨即安靜了，紛紛翻出複習資料，隻有一個靠窗的女生站起來。
林女士看著這個女生，朝她招招手：“來，鹿子矜，你上來。”
鹿子衿有些疑惑的一步步走上講台，心中暗想什麼事。
隻見林女士把一把鑰匙放進她的掌心，對她說：“明天所有物理老師都去參會，你考完英語回來就拿著鑰匙把物理辦公室門打開，裏麵有很多複習資料可以供各班用。但是切記哈，你們的手機不許動。那個等後天放學的時候我再拿來給你們。”
林女士這話說的聲音不小，前排的同學們都聽到了。不過也沒人說話，都拿著各自的物理筆記、卷子複習，估計是剛剛說卷子很難這話，把大家嚇到了。
鹿子矜拿著鑰匙回到位置上，想了想，怕一會掉了，就把鑰匙放在了衣服帶拉鏈的包裏。
物理一直是她的弱項，這會兒鹿子矜望著密密麻麻的習題筆記，不知從何下眼。這一晃神，視線就不由自主挪到了窗外。
高三作為學校的重點保護對象，被安排了一座單獨的樓，而且為了給大家營造安靜的學習環境，周圍全是學校的小樹林。
鹿子矜所在班級在二樓，不過形同一樓。窗戶往下兩米多的距離就是小樹林。
鹿子矜撐著腦袋，望著窗外黑漆漆的樹，忽然什麼東西晃了一下，鹿子矜睜大雙眼，試圖看清，然而再看卻什麼都沒有了。鹿子矜甩甩腦袋，心想真是看物理看得頭昏眼花，不然怎麼可能剛剛晃眼一下，好像看到了一張人臉。
鹿子矜轉回視線，拿起物理資料開始大戰。
“這是普通高等學校招生模擬考試，英語科聽力部分……”
廣播的聲音在整棟樓回蕩，每間教室都不約而同地停掉吊頂風扇，關上前後門，隻為保證一個安靜的聽力環境。
鹿子矜坐在考場靠前門，得不到風扇眷顧的地方，眼看著唯一吹風的門被監考老師無情地關閉。她絕望的低頭，看著紙上密密麻麻的英語單詞，慢慢地翻譯著這些文字。
也許是天熱的原因，燥得人難受，鹿子矜現在腦子裏一團漿糊，流暢的英語從廣播裏一串串吐出，她卻過耳不入。
聽力文段之間的間隙實在難耐，鹿子矜抬頭透過門上玻璃看外麵搖曳的綠葉。思緒悠悠蕩蕩回到昨天的晚自習，她恍惚間在小樹林間看見的那張人臉。
現在細想起來，竟感覺到一絲害怕。
想著便出了神，回過神來，最後一段長對話都開始了一半。鹿子矜不敢再想，凝神聽著這高考前最後一次模擬考試的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