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央總是笑嘻嘻答應,轉身就拋之腦後了。

可是,這一次,她多麼希望爹爹過後同她說,阿寧莫怕,陛下都是胡說的,楓兒好端端的,很快就要回長安了,你們很快就能見到。

可她等啊等,等到人散盡,等到筏燊失魂落魄的被他父親帶下去,等到陛下說,凡丞相今日也不必待在宮裏,先把凡小姐送回去吧,好好陪陪她。

等了好久好久,等到爹爹抱著他出宮,她靠在爹爹的懷裏,爹爹的懷抱還像幼時那樣溫暖,真好啊,她沉沉的睡了過去,像兒時那樣。

可是從始至終,爹爹都未同她說,阿寧,楓兒就要回來了。

凡央想,爹爹莫不是忘了?

——

春日好時節,又走過了枯熱的夏日,秋風瑟瑟,暖陽旭日,轉眼就到了蒼茫的冬季。

細細碎碎的雪下了一日又一日,今年的雪好像怎麼也下不完似的,府裏的小廝每日都要掃上好幾遍。

院裏的臘梅開得正好,香玲剪了幾枝長得雅致的插入花瓶,放到凡央的屋子裏,心想若小姐醒了定然會開心些。

她趴在桌前目光憂愁的望著床上的小姐,小姐這身子愈發不好了,往常每日有一大半的時間都還是清醒的,現在一大半時間都在昏迷中。

太醫說,小姐是鬱結在心,唯有自己好。

她便聽從太醫囑托,每日在小姐耳邊說說話,念些好笑的話本子,這時候小姐的手指就會稍動,筏大人果然說的不錯,小姐素來喜歡聽人講故事,心裏喜歡的東西,怎麼也不會變的。

她正想著今日講什麼才好,前些時候周大人尋來的話本子她翻來覆去講了個遍,也沒什麼新鮮的了,也不知小姐有沒有聽膩,看來還得托人再去麻煩一下周大人。

香玲這般想著時,似乎聽見屋子外麵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正凝神細聽時,果然,就見周明奕的身影出現在了屋子裏。

香玲起身行禮,笑得開懷:“周大人,方才奴婢還想著讓人去尋您呢,之前大人送來的書奴婢都讀完了,不知有沒有新鮮的?”

“我就知道。”周明奕把手上的包裹啪一下扔在桌上,“這些都是我托二哥之前的朋友尋的,過幾日還有一些,我一並給你送來。”

他朝床上瞄了一眼,卻見床上之人臉色更加蒼白難看,他皺著眉頭道:“凡小姐還是沒有好轉嗎?”

香玲無聲的搖了搖頭。

正說著,便聽見凡夫人的聲音傳來:“這雪連下幾日,長安街上都被雪覆蓋了,阿寧你若再不好來,這雪你又看不成……”了。

凡夫人抖了抖衣裳上的雪花,抬眼的瞬間便看到了屋子裏的情況,到嘴的話就咽了下去。

“是明奕啊,你來了。”

周明奕行禮道:“凡伯母。”

凡夫人興奮的拍拍手,樂嗬道:“正好,今日我新做了菜品,你一並留下嚐嚐,旁人可沒有這個福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