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小墨第一次到睿王府，皇帝破格留用京都的唯一封王，骨子裏怎樣不論，麵子上是盛寵的。睿王府府邸占地，內裏裝潢，侍候的仆人。馬車於府門口停下，自門房進去一路，樣樣東西都是天家氣派，半點不曾虧待傻子。
看見餘小墨出現，眾人的神情極力掩視。
管家暗地裏使眼色，倒是一起問了安。
餘小墨淡淡笑著。先問起了，“皇後娘娘送的歌姬呢？”
眾人心底就是一突，自家王爺自剿匪出事歸來後，已十足奇怪，奇怪得像完全不是一個人。王爺為鳳棲郡主在城郊置了房產，撿乞兒供其打發無聊時間的事，京城誰又還不知道？現在更是登門入室了。
鳳棲郡主是什麼樣的人，早年便一直糾纏王爺。從來可以不要臉。可以手段狠辣。就有些怕。
還是管家明事，心底衡量一番。皇後娘娘雖尊貴，自己拿的可是睿王府的銀子吃飯。便道，“郡主還請和王爺入殿中歇息，待老奴去喚鶯歌姑娘來見。”
大廳站了兩排人。一排青衣小斯，一排黃裙婢女。看見傻子和餘小墨進去，規矩的請了安。餘小墨去看傻子，發現傻子這人隻要不是對她，待旁人實在淡冷得很。
那歌姬已等候多時，她本是宮中養的優伶。能被挑上送到睿王府，不論從哪方麵來說，都是讓人求而不得的豔羨事。她也是伶俐人，皇後已透露過風聲。睿王不是先前的睿王，現在正寵著鳳棲郡主。
“奴婢鶯歌給睿王請安，給安平郡主請安。”聲如嬌鶯，軟又翠。聽得堂中小斯一陣心酥。
餘小墨笑道，“嗓子真好。”
鶯歌頷首，“多謝郡主誇讚。若郡主有興致，奴婢現下便唱幾首小曲給郡主解悶。”
餘小墨還是笑吟吟的，“好啊。唱吧。”
鶯歌下了十足功夫，餘小墨沒聽過正宗的古人唱曲。留春樓的小倌也有唱曲的，到底是男子，比女子又有許多不同。平心而論，挺好聽。鶯歌一曲終了，偷偷看傻子，見睿王眼眉皆沒動半下。安平郡主依然含笑看著自己，隻得又唱。
一曲複一曲。
堂中的人都有些醺然。老管家見多識廣，想的和別人不一樣。有些冷汗潺潺。
太後娘娘這分明是讓王爺後院起火的。宮中養的優伶那般多，怎就送了如此一個不識趣，完全不懂得隱藏野心使用計謀的蠢笨之人。
才來呢，安平郡主還坐在那裏呢。這就想憑借曲子勾搭王爺了。以安平郡主的習性，不是找死麼。
果然，這唱了半天了，王爺無法說話，安平郡主不喊停。鶯歌隻有一直唱下去。現在嗓子已不如先前嬌軟清明。有微微的嘶啞帶出。
“嘖嘖……”餘小墨看著鶯歌有些發白的臉色，輕輕歎了口氣，“鶯歌姑娘冷麼，看這臉白得。”說著便趴在桌子上，衝著傻子，傻子側頭看她。餘小墨笑了笑。傻子微微抿唇。不知道她要玩什麼。
餘小墨卻是隔著小桌子攀上傻子的脖子，堂中的人趕緊低下頭去回避。餘小墨在傻子耳邊輕咬道，“呆子，她喜歡你呢。”
傻子看向鶯歌，眼神冰冷。
鶯歌一心以為，但凡得到哪怕睿王一點憐惜。以後的日子也會不一樣。睿王她也曾遠遠見過。一直是個溫雅的人。這一眼，寒芒入骨，冷酷入血。
餘小墨趴在傻子肩上看她，“鶯歌，怎麼停了？”
鶯歌此刻還沒察覺不對，那就是活該死了。嚇得撲通跪在地上。
餘小墨輕描淡寫的，“你跪什麼，唱得很好聽。本郡主喜歡。繼續。”
鶯歌叩頭，“郡主贖罪，今日唱得太久，再唱下去，奴婢嗓子就毀了，懇請郡主饒恕，奴婢明日在唱給郡主聽。”
餘小墨失望的歎了口氣，“這樣啊。一個歌姬，不能唱歌給主子聽，你說要嗓子還有什麼用呢。是不是，管家？”
久經沙場的管家也嚇得一顫，一介歌姬不足掛齒，可得看這是誰送來的歌姬啊！他求救似的去看自家王爺，發現王爺正心疼鳳棲郡主隔著桌子不舒服，體貼的在給她揉腰。
那鳳棲郡主一臉若水笑意，“管家？”
管家艱難的頷首，“老奴明白了。”眼神一示意，小斯便上前製住鶯歌。
“王爺，王爺！救命！救救鶯歌！王爺，王爺~啊~”
管家親自動的手，手起刀落。沒了舌頭的鶯歌昏死了過去。餘小墨淡淡飄過神色煞白的眾人。冷淡得很，“拖出去，別弄死了。不能唱曲手腳還有用，幹幹雜役粗活還是可以。”能做到一國之後的女人，派這樣一個人來，不就是想看看她和傻子的反應麼，她便如了皇後的意吧。
待人都走完了。發現傻子靜靜看著自己。
“呆子，又不認識我了？”她伸手，撫上他的臉，“怕不怕？”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我比你想象的，複雜得多得多。”
傻子任由她摸，可是餘小墨，他比她想象的，也無所畏懼得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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