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又舔她臉了。
舔得她臉濕噠噠的，又黑又軟的毛就在她脖子上來來回回的蹭，蹭得她頸窩又麻又癢。又壓得她幾乎透不過氣。格格笑出來迷迷糊糊伸手就去撈，“小黑，別鬧了。”
入手的毛？很軟很滑。入手的肌膚？餘小墨一下子彈起來，趴在她身上為所欲為的人一個不防，被掀滾在地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響。
那墨黑的眼睛像月下幽潭，沁了一層霧蒙蒙的潤。就那麼眼巴巴的，無限委屈的瞅著她。
餘小墨有些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
怎麼可能是小黑，三天前醒來，這個世界就已經不是她熟悉的那個了。
地上的傻子還在用眼神控訴她殘暴的罪行。黑漆漆水沁沁的眼，控訴都控訴得那麼天真無邪，真像她的愛狗，小黑。
唉。整攏好被傻子拱得十分不雅觀的衣服，又拿起床頭的破襖子穿上，坐在床沿彎腰拿起穿了幾個洞的破靴子。剛剛套進去，就是一股子冰浸浸的涼。刺得餘小墨直打冷顫。
“傻子。”她去拉他。
被撞落在地上的傻子不為所動，還在生氣。餘小墨現在這副身板，隻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實在嬌弱得很。傻子再傻，也是個二十出頭的成年男子，餘小墨站在他麵前，腦袋頂才到人家胸口。
拉不動。隻能好說。
“傻子唉，地上冷。”餘小墨給他分析利弊，放低了姿態。
傻子是感覺得到冷痛的，剛剛被餘小墨粗暴的掀下床，他就摔得很痛。屁股都摔成了兩半！他很生氣！
喲，這傻子，還挺有脾氣。隻傻子實在生在太過好看，唇紅齒白，眼眉如畫。這小脾氣一使。餘小墨就想去給他順毛。
餘小墨喜歡毛茸茸的生物，更喜歡漆黑順滑的長發。餘小墨高中之前都留長發。一把長發又黑又亮。後來，餘小墨再也見不到年少記憶中那麼黑亮的長發了。自己也長不出那麼好的發質了。
手剛落在傻子頭頂時，傻子顫了一下。餘小墨知道原因。這身體的原主人，別看嬌弱，卻是個暴力的主。根據剛醒來時傻子對她又懼又怕的態度，聯想傻子身上那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
前身是個不要臉虐打智障人士的主。
這破屋子前前後後就這麼點，眼瞅著風雨都避不了了。又隻有傻子這麼一個人相伴。若是病了，沒了，餘小墨一想到這種可能。趕緊去哄傻子。她半蹲下來，力求與傻子平視。
書上說，任何生物，都不喜歡被人居高臨下。會有脅迫感。
“唉，我錯了。”抿著嘴唇，努力讓眼睛也水潤欲滴的，“我不該把你掀下床。”她微微歪頭，想了想。脫了爛靴子又爬上床，幾番估摸對比，幹幹脆脆的，把自己從床上滾了下來。滾到傻子麵前時，頭有點暈。
傻子顯然被驚嚇到了，一副無措樣子，想伸手來摸摸她又不敢。
仰躺在地上的餘小墨調皮的衝他眨了眨眼，“傻子唉，我替你報仇了。高興吧。”
傻子很高興，又不高興。傻子不懂。他眼裏隻有她的笑。他有些暈眩。
餘小墨眼瞅著傻子的頭越來越低，又在她臉上開始舔上了。有些哭笑不得。傻子真當自己是小黑呀。唔，也有差別，小黑的舌頭有粗糙的倒肉刺。傻子的舌頭更軟。
傻子的舌頭舔過餘小墨唇角時，餘小墨一側嘴，就給他叼住了。稍微咬了咬，吸了下。她餓了。前胸貼後背，這一鬧更是餓得出氣的力氣都沒了。
又不能真把傻子煮來吃了。餘小墨放開傻子的舌頭，又開始在屋裏每寸角落掘地三尺的翻箱倒櫃。
傻子被餘小墨叼了舌頭，臉就衝了血。更傻了。
屋裏半粒米也沒有，就在餘小墨絕望時在床腳疙瘩裏找到兩枚髒兮兮的銅錢。
餘小墨打開門，寒冽的雪風呼嘯而來，冰渣子一樣割人。鵝毛一樣的大雪鋪天蓋地，沒半點要停的跡象。出去試試總還有一線生機，不出去，隻有等死。還是被餓死。
去拉傻子，傻子這次倒是配合。屋裏別指望還有其它避寒衣物，遮風雪的傘鬥篷更是想也別想。餘小墨還有個破襖子，傻子就隻有身上那一件破破爛爛的布衣。
走到門口時，餘小墨停下來，很認真的問傻子，“我們也許會凍死在外麵。你要是怕，不願意，就呆在家裏。”
餘小墨不知道傻子能不能說話。反正她從來沒聽過傻子說話。放開傻子的手，率先走進了風雪裏。
那抹單薄瘦削的身子越來越遠，傻子心裏突然竄出一股恐懼。瘋一樣追了出去。
感覺破襖子被人拉扯住，餘小墨笑了笑，轉過身拉起傻子的手。傻子，就讓我們相依為命吧。
放眼望去，天地間一片絕望的雪寒蒼茫。
她依舊感謝上蒼，賜她重得生命。
即便是在另一個世界，用另一種方式，艱辛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