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大猷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已經連續三晚隱藏在濟南府尹王兆麟的府內。俞大猷對自己在黑店的遭遇很是納悶,自己與王兆麟素不相識,為何要加害自己?正在思索的當時,一身官衣和一個書儒打扮的兩個人穿過院子,進入了府內的書房。
俞大猷飛身下來,一身輕功落地,毫無聲響。俞大猷又看了下四周,確定再無他人,躡手躡腳的來到書房的窗下,附耳偷聽。
書房內掌起燈,隻聽一個聲音說道“是你安排的人手在路邊行刺的俞大猷?”
另外一個沙啞的聲音回複道“大人,是小人一時糊塗,見大人在外巡查,一直不見回來,所以就替大人做了決定。”
“韓師爺,你也忒大膽了一些。在官道車店行刺朝廷欽命的官員,你簡直是膽大包天。此人新官上任的路上,在我管轄的境內遇害,如果朝廷追查下來,你我勢必會被株連九族。你以為做的滴水不漏,但是你知道那個俞大猷是什麼人嗎?此人是荊楚劍神的高徒,去年在福建,僅帶一營兵力平叛安南。廣西五指山叛亂,又是此人帶兵圍剿,斬殺五千七百多人,俘虜三千多人。就你安排的那幾個毛賊,豈能降得住這樣的狠人?”聲音越發激動,從言語的意思來看,說話的是濟南府尹王兆麟。
“小人的確是小覷了這位俞大人。但是朝廷內的那位趙大人差人過來,說聖上采納了胡大人的奏章,安排了戚繼光和俞大猷兩位將軍在江浙進行抗倭,江浙地區富庶,且每年江浙地區當地官員孝敬趙大人都不是一個小數目,如果二人不是咱們的同僚,勢必會與當地官員有些摩擦。讓趙大人最擔心的是,近些年來抗倭不力,軍隊內部吃空餉的問題嚴重,新任的兩位將軍都是胡大人提拔的舊部,如果將此事上報聖上,聖上震怒,趙大人的烏紗不保,難免會連及他人。”韓師爺把朝廷內的趙大人的意思轉述給王兆麟。
“呸,好一個不要臉的趙文華。在朝廷給嚴嵩當個龜兒子就以為自己了不得了。鄙人雖然為保頭上烏紗,不得已虛以委蛇,私下裏也沒少給他送銀兩。但是在濟南府所管地界,鄙人行的端,做的正。以此卑鄙手段來威脅與我,實在是太小看我王某人了。”王兆麟的聲音有些顫抖,顯然氣的不輕。
“趙文華?難道是朝廷剛升任的工部尚書趙大人?他在朝廷中樞,我在沿海邊疆,毫無往來,且我們二人官階相差如此之大,為何要加害於我?”窗外的俞大猷聽到此人的名字,瞬間背後掛了一層冷汗。
“你我在外人麵前,雖是官階上下之分,但暗裏早已親如兄弟。這一次韓兄弟屬實是替我應了一著臭棋。”屋子裏的王兆麟說完坐在書案後的椅子上坐下。
“是小人一時糊塗,對這裏麵暗藏的禍事分辨不明,還請大人明示。”韓師爺此時懊惱自己的決定可能會連累到相交二十載的兄弟。
“趙文華和胡宗憲雖然在暗中有所勾搭,外人一直認為胡宗憲是嚴嵩、趙文華一氣的奸臣,實則胡宗胸懷大明每一處疆土,但無奈官大一級壓死人,被迫受製於人,不得已也隻得假裝沆瀣一氣。這麼看來,趙文華是看出了胡宗憲是假意投靠,背地裏也防範著胡宗憲在背後捅他的刀子。這老賊,壞事做多了,防人之心可真是無處不在。”王兆麟拿起書案上的茶杯想喝上一口,拿起才發現茶杯裏是空的。
“那我這個糊塗安排如果讓胡宗憲知道了,必定以為你我二人也是趙文華的爪牙,以胡宗憲的狠辣,定當招來無妄之災。”韓師爺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很可能會讓王兆麟麵臨險境。頓時冷汗直流,在原地打著轉轉。
“韓兄弟也不必過分自責,畢竟胡宗憲和趙文華之間的關係外人知道其中原因的並不多,加上趙文華故意誇大其詞,讓你亂了分寸。不過此事並非沒有回旋餘地。”王兆麟捋著短須說著,似乎已經想到了應對之策。
“大人有何高見?”韓師爺聽聞此話,停止了打轉,趕忙問道。
“你先去找一副形似俞大猷的屍體,在車店附近的樹林將屍體掩埋。最好再找一把利劍,與屍體埋在一起。如趙文華派人來追問此事,我們就把埋屍地點說與他聽。當發現屍體不是俞大猷之時,最多是我們辦事不力,誤殺一人,亦不會為難於我。”王兆麟說道。
“胡宗憲可是貴為江浙總督,手握兵權,我們又當如何應對呢?”韓師爺心裏無比忌憚心狠手黑的胡宗憲。
“這時候去和胡宗憲說明事情原委無疑是多為口舌,而且我們也確實做了暗害俞大猷的小人之事。胡宗憲雖然狠辣,但是心裏猶如清澈海湖,對山東和江浙地區各地方府尹是清是貪,無不心中有數。江浙地區富庶,主要是手工業的發展,當地人大多從商,糧產根本不能與山東相比。所以每年的軍糧都需要從山東進行補給籌措,往年都是湊個零頭敷衍過去,今年濟南府多些補給,希望胡宗憲能感受到我們二人同朝為官的窘境,和王某人一片為大明的拳拳之心。”王兆麟說完,單手撫著額頭,顯然此事也是讓他焦頭爛額。
王兆麟又說道“和知情達理之人相處相對容易,胡宗憲那裏我倒是沒有那麼擔心。就算他再狠辣、再不濟有些小肚雞腸,但是對於我這個濟南府尹,沒有抓到任何實據的情況下,想扳倒我還是有些困難的。同時他多少也要顧忌一下趙文華的顏麵。但是這個俞大猷的確令王某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