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半過去,扶遺終於拖著新換的黑色行李箱登上了城際大巴。
一切好似未曾變過,除了路口新修的醫院和降了20元的車費。
保安叔叔們揪著她好一番盤問,其中有一個熟悉麵孔,可不就是之前騎著安保摩托逮她外帶炒米粉的!
當時正是飯點,百來號人在後門等著取外賣,偏偏一個漂移堵在她麵前,讓她交出贓物。
扶遺當然是撒腿朝反方向跑。
反正保安叔叔不過是做個樣子,她也得配合配合。
當然,現在還敢,學校的飯實在難吃。
不隻難吃,不衛生,更不健康。
又要回來吃豬食都不如的東西了……她悄悄歎了口氣,和保安叔叔們道別,拿著休學證明去教務辦手續。
完事後又夯吃夯吃地拖著行李箱,繼續去後勤部領宿舍鑰匙,才算又一次正式成為高中學生。
新宿舍在四樓,不得不承認,行李箱是有些重。
她憋紅了臉,使著狠勁爬樓梯,三步一頓,不太順暢。
正在走廊打掃衛生的宿管阿姨聽見這聲響,探出頭來。
單薄的身子骨撐著寬大的校服,好不淒涼,阿姨幾步上前,意欲幫忙。
扶遺很不好意思,忙拎著又走了幾步,笑嘻嘻說道:
“謝謝阿姨,我可以的。”
“你新來的呀?怎麼開學那麼久了才來呢?”
阿姨撐著掃帚,同樣笑眯眯地看著扶遺。
“我也不清楚,聽學校安排的。”
她邊走邊樂,幸好大家這會兒都在上課呢,不然多少有些尷尬。
推開門,話說早了。
宿舍裏滿滿當當,卻一個人都沒有,看樣子中午剛拖了地。
扶遺心裏尷尬得緊,生怕被當成小偷,找了個空位放好箱子,便利索地出了門。
去校門口買些洗漱用品,最好吃點飯,等舍友回來就好了。
……
“你的成績都還行,英語比較突出。好好學,相信你沒問題。”
才走到熟悉的鍋爐房旁邊,新班主任便來了電話。
——他特意同之前的老師了解了扶遺的學習情況,這會兒正在給學生打強心針。
“好,我會的,謝謝老師。”
扶遺不停致謝,她實在不會多說什麼漂亮話。
但多感謝別人總不會出錯。
就是一連幾個人都和藹可親,扶遺有些不自在。
難不成?隻是之前的那屆過得辛苦?
也不知插班生好不好融入,她又歎了一口氣。
她磨蹭著,掐點回了宿舍,此時舍友們已經回來了,一見扶遺進門便拉著她問長問短:
“你家是哪裏的?”
“為什麼休學啊?”
“那你費用跟我們一樣嗎?”
她笑著解答,又遞給每人一些水果。
臉有些發燙,人情世故對於她來說還是過於青澀,就像去年爸爸說她在飯桌上不懂敬酒。
和舍友肩並肩地去了教室,扶遺還是逃不過被盤問的命運。
她就坐在第一排靠門的位置,有時門開了,一些腦袋靠在門框上,什麼話也不說,看兩眼就跑了。
都好奇到底在這緊要關頭,還能來個什麼學生。
扶遺依舊是十年如一日地端坐,卻盡力低頭看書,墨黑的長發能擋住她的臉頰和耳朵,方便她忽視門外的視線。
原本束起來的頭發,此時散開才能把作用發揮到極致。
又或是靠著牆躲避,反正大家就是圖一樂,圖個新鮮,過段時間就好了。
扶遺有些感慨,這可真是鮮活的青春。
喏,還有個男生送了糖果給她,臉紅著放在她桌上,蠻羞澀地走了。
什麼也沒說。
這得怪扶遺自己惡趣味,恬靜的笑容一直掛在臉上,仔細盯著別人走到自己眼前,又目送別人離去。
走出門外的那個男生抓耳撓腮,懊惱無比。
隻看到她像蝴蝶一樣好看的鎖骨,像天鵝一樣修長的脖頸!
話都沒說上,她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呢!
扶遺把糖果收到宿舍抽屜,倒也舍不得吃掉。
果不其然,一周後情況有所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