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有做人的好處,做鬼也有做鬼的好處,比如我現在作為一隻鬼,可以放肆的在陰間搞各種娛樂活動,根本不用擔心陽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所以溫城的境況除了方柔每天給我心傳一些以外,我本鬼毫不參與。
人難免有一些故土情結,但我是鬼,而且故土一點也不美好,我一點都不關心。
距離我上一次去陽間已經一個月了,這一個月我的日常就是收拾門口的兩位集翔物和建設我的靈管局,不過擴建已經沒什麼希望,我最近一點也不想出去幹活,自然也就賺不到積分。
上一次邪修給我的衝擊對我來說是原子彈級別的,在我沒消化幹淨前,我一點也不想去陽間了。
在後院裏,我領著碎牙他們一個一個拔掉那些多餘的墓碑,把它們整整齊齊的摞在一起。收拾幹淨以後,空出好大一片地方,我就在那裏紮了秋千,修了滑梯。
修的時候碎牙捧著我畫的抽象圖紙左看右看,問我:“獄長,這是什麼東西啊,這能玩兒嗎?”
我看了一眼圖紙了然右胸,耐心的跟他說:“這是一個反牛頓定律的裝置,你把鬼從下麵這個小房子裏塞進去,然後就會有一種神奇的力量把他扔到半空中,怎麼樣,聽著好玩吧!”
碎牙眼睛閃亮亮的大喊:“雖然不太懂你說了什麼,但是一聽就好玩!”
我一看他沒救了,就let go了,估摸著他一會就想明白了,結果晚上等我再看到那個“滑梯”時,阿布他們已經玩上了,由阿龍將一位幸運觀眾直接從下麵一把推出去,於是那位幸運觀眾就飛到了半空中。
我......
孩子雖然傻,但孩子力氣大啊!
看了片刻,我也躍躍欲試的上去試了一下,真的很好玩,有一種屁股散架的美。
典獄長這一個月也沒有騷擾過我們,於是我就幹脆不演了,將張昂和小魚他們都放了出來,要麼說小魚厲害呢,她居然能在陰間養出來花!
小魚叉著腰指著半院的半透明藍色小花對我說:“看見了吧,這就是厲鬼的厲害之處。”
我舉起大拇指說:“好好好,不愧是姓厲的。”
我以前就沒發現張昂那麼騷包,自從我們清理靈管局的時候翻出來一把舊笛子,他就天天坐在靈管局的院牆上吹笛子,我還以為他會吹呢,結果他根本就不會,一天到晚就製造噪音。
終於某一天大家都受不了了,把他從牆上拖了下來群毆,並規定每天隻許在中午練兩個小時,其他時間,不許出聲。
麗芳就比較奇特了,她每天哪兒也不去,就和小魚混在一起,她倆一大一小,小魚澆花她盛水,小魚吃飯她夾菜,小魚滑滑梯她來拋。
我知道,小魚和小四兒相仿的年紀,命又苦,她肯定是想小四兒了。
有時她的目光會久久的盯著院牆上灰蒙蒙的天空,久久的盯著靈管局那一扇生鏽的鐵門,我知道她討厭這種被囚禁的感覺,可是沒辦法,那扇門,也是我無法逾越的鴻溝。
好在還有小魚在,小魚從來沒有被母親喜愛過,麗芳從來沒有好好的愛過小四兒一場,她倆應該算雙向奔赴吧。
這一個月間,我也學會了很多鬼的生活方式。
比如,鬼不需要很多休息,鬼不需要敲門,直接推開進就好了,鬼不需要上廁所,鬼不需要吃飯,但是饞了也就吃一頓,大家坐一起吸吸香氣就好了。大部分鬼都是可以交流的,但可以交流的鬼一般不會出現在靈管局,而是出現在靈管局的兄弟部門,輪回局。靈管局類似於監獄和審判庭一樣的地方,而且還是刑事審判庭,基本都是帶惡人和怨氣衝天的鬼,很少才會出現幾個有執念不願意離去的。
搞明白了這一點,我對鬼本身的恐懼就基本沒有了,惡鬼有什麼可怕的,惡鬼生前才可怕呢。
平靜的日子難得,雖然陰間沒有陽光,但是也是可以搞一些放風箏類的活動,由於陰間常時刮點陰風,風箏別提放的有多順利了,我和小魚玩的樂此不疲。
剛開始阿虎他們還很矜持,並不想加入這項幼稚的娛樂活動,後來陰間實在無聊,麻將上的二條都被磨沒了,他們才願意放下臉麵一起來玩風箏。
我聽到他們管風箏叫紙鳶,看來我的猜想沒錯,他們都是舊時代的鬼,於是我隱隱也就明白了一些我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用舊時代的鬼來製裁新時代的鬼,總是不適宜的罷,而且我還借用過碎牙的刑罰大典,裏麵很多都很落後,但是還夾雜著幾條格外新潮的,一看就是新時代的東西。這般突兀,想來在此之前他們也是多次嚐試改革陰間失敗了。
如果我的天馬行空沒錯,我應該就是他們選出來的新時代獄長,用來打開局麵的,但是我還是想祈禱上麵的幾位大人對我別太有信心,我是擺爛怪來的。
快樂的日子就這麼每天劃過,有時我坐在後院高高的墓堆旁邊也會想,這裏大概就是我的新家了吧。
如果日子能一直這麼平靜下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