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星,夜晚。
湛藍色的夜空混雜著一些被白色暈染過的紫色,像一塊被藝術家精心點綴過的隻有蟲神才配使用的綢緞。它輕飄飄的掛在九天之上,籠罩著穿梭其中的各式各樣的飛行器,湮沒了瘋狂的蟲子們夾雜著憤怒,迷茫的無休無止的發泄。
穿過熙熙攘攘的蟲群,越過隨意擺放著的爛尾的基礎設施,踢走幾個躺在地上敲詐的醉漢,拒絕幾個帶著劣質香精味的賣春的亞雌。到了那一個格格不入的散發著暖意的小屋,那是曾經的S級上將賽白鷺的住所。
世事難料,看起來那個舉國上下無不愛戴的戰功赫赫的上將在這個破敗又落後的僻遠星球度過餘生。
賽白鷺是帝國最年輕的s級上將,擁有普通雌蟲難以想象的光輝的履曆。他是帝國獨一份的月光,同一期的雌蟲沒有一隻可以與他比擬。作為一隻從貧民窟中長大的雌蟲,賽白鷺卻並沒有像其他貧窮且缺乏管教的雌蟲一樣,在長大後走上當星盜的野路子。
賽白鷺被塞西德家族收養是星曆1938年的一件大事,所有蟲擠破腦袋都想不到,這個在帝國聲勢浩大又隻手遮天的家族為什麼會突然大發善心收養一隻普通的來自貧民窟的雌蟲,而不是一隻珍貴的雄子。
何況這隻雌蟲已經十二歲了,根本就是一隻養不熟的白眼狼。
十二歲的賽白鷺已經在肮髒的貧民窟裏摸爬滾打多年,灰塵一層一層的鋪在那顆鮮活的心上。很抱歉,貴族所不齒的貧民的種種惡習正是賽白鷺生存的本事。
他不會優雅的拿著刀叉吃飯,一口一口淺嚐著杯子裏搖曳的紅酒。反而在飯菜端上來的第一瞬間就像餓狼一樣出擊,用手拿著躲在一邊飛速的吃完,而且還會惡狠狠的瞪著前來糾正行為的禮儀老師。他不願意叫那個接他回來的雄蟲為雄父,不願意與這些腐爛到根裏的貴族虛與委蛇,對於這個家族幾代蟲積累下的所有財富,他都毫不在意。
賽白鷺一直叫賽白鷺,盡管塞西德家族一致認為他放棄塞西德這個獨特且高貴姓是一個愚蠢的選擇,但是賽白鷺不願失去和雌父的最後一點聯係。賽白鷺的雄父不詳,雌父又在年幼時就拋下了他不知所蹤。
在十七星的艱苦生活讓賽白鷺忘記了年幼時的溫暖回憶,隻留下了塞櫻這個名字和一些在記憶裏逐漸模糊的身影。
塞西德.安道爾是塞西德家族的現任族長,也是中央星裏少有的雄蟲實際掌權人。也是賽白鷺名義上的雄父。正因如此,賽白鷺的名聲並不好,因為所有蟲都默認他是安道爾看上的從小養大的雌侍,因為他們隻差十六歲的年紀,而安道爾這麼多年來竟然沒有雌君。
賽白鷺從小跟在安道爾的身邊,猥瑣的雄蟲們不會好意的打量和調侃從未停止:
“不知到塞西德居然這麼沉得住氣,養成這麼大了還能再忍。”
“安道爾這個雄蟲真是厲害,看這個鄉巴佬雌蟲出落的越發迷人啊!”
“是啊,安道爾,不要就給我吧,我最近就喜歡來點嫩的,哈哈哈!”
對於這些說法,緋聞的中心塞西德.安道爾從未有什麼反應,他雖然在生活上從未短缺過賽白鷺,但是對他所遭受到的種種非議並不在意。
直到賽白鷺以軍校第一的身份順利畢業,並且在軍部一步一步站穩腳跟之後,這些流言就像被過濾了一樣自動消失了。那些好事的蟲們更相信是安道爾慧眼識珠,為自己挑選了一個合格的繼承人,或許說是一把在政治上更為鋒利的匕首。
直到最近的那次每一隻蟲都不願意提起的大戰的發生,賽白鷺失去了視力也失去了過往的一切傷疤換來的榮耀。無法上戰場的軍雌注定是一枚棄子,賽白鷺被塞西德家族以休養的名義流放到了十七星,而雄父安道爾對這個結果沒有任何的質疑。
兜兜轉轉,賽白鷺還是回到了十七星,回到了那個依然偏遠落後的故鄉,回到了貧民窟。
這就是那個少將坎坷的前半生,黃鸝一字一句地掃描著主人發送過來的文件,他沉默著轉頭,看著這隻帶著歲月痕跡卻依然年輕的雌蟲眼裏含著晶瑩的淚花。黃鸝從未見過主人哭過,這令他感到了幾分詫異。
不過像黃鸝這樣聰明的機器人也不能一下子就分析出了這那可憐的雌蟲和主人的關係。塞櫻解除了控製他身體的暗鎖,聲音嘶啞的啟動了最高指令“我已經給予你最大的自由。從現在起,賽白鷺就是你唯一的主人。去第十七星,保護好他,不惜付出一切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