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下了好大一場雪,銀裝素裹,外麵的街道依舊張燈結彩。
雪花朔朔,順著屋簷,零丁幾片落入少女掌心,雪白嵌入掌心,一雙杏眼被困在大雪茫茫中。
大氅適時披在她身上,驅散了陣陣寒意,侍女安靜立在一旁,時不時抬眼看她。
孟玉寧盯了好一會,直至梅花盡數被大雪吞沒,她垂下眸子,拿上湯婆子回了臥房。
侍女把門掩上,又將大氅上的雪花抖落,掛在衣桁上,炭火燒的正盛,少女眼尖,瞧見窗台邊梅瓶上寥寥幾束梅花,心中一暖。
她打開門,坐在玫瑰椅上,清冷的神色散去,她略帶笑意開口。
“怎的回了府,見長姐都得偷摸,規矩都學哪去了?”
語畢,院落外的人走了進來,男人羞紅一張臉,有些羞赧的撓頭,走到孟玉寧跟前又恭恭敬敬行禮。
“長姐。”
她頷首,男人起身,坐到她旁邊來,搓了搓掌心,幾次三番想開口,又硬生生止住。
孟玉寧蹙眉,一掌拍在他腦門,又接過侍女拿來的湯婆子,斜眼看著他。
“幾月不見,見到長姐竟不知如何開口了?”
男人搖頭,躊躇著。
“我聽下人說,長姐近幾日不願見人…….”
“我不願見人,可沒說讓自己親弟弟跟偷兒一樣的給自己姐姐送梅花。”
孟錦山愣了愣,嘴唇微張,半天沒說出來話,她一見男人這樣,心下了然,整個人一怔,腦海中浮現出那人的身影。
相處的過往曆曆在目,她轉過頭,目光定格在臥房裏的鳳冠霞帔上,眸子暗淡下來。
她指了指妝奩,又看向孟錦山。
“你去挑幾樣首飾走吧。”
孟錦山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往裏看,又縮了縮頭,擺擺手。
“這是太子殿下給長姐的,我不能拿。”
他隻聽得一聲歎氣,孟玉寧起身,隻留了個背影給他。
“隨意。”
門被關上,他在門外又停留了一會,踩著雪也走了。
侍女飄絮接過她手中的湯婆子放在一旁,看著孟玉寧,憂心忡忡看著她。
“小姐。”
孟玉寧看著飄絮放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冷著臉把手抽了出來。
“飄絮,你逾矩了。”
小女孩臉色驟變,跪倒在地求饒,孟玉寧抬眼,揉揉太陽穴。
“去領月錢吧。”
飄絮抖著身子,哆哆嗦嗦出去了。
世界終於安靜下來了。
她在床榻癱了好一會,起身推開門,寒氣湧進來,炭火也隨著寒風飄著灰,發出滋啦的聲響。
安靜的仿佛能聽見雪花落在雪地的聲響。
她走到秋千旁,抖了抖繩索,又落下異地的碎雪。
寒風凜冽,外麵的時間熱鬧紛擾,她這裏大概是最安靜的地方了。
坐在秋千上,她抬起頭,任由雪花落進她的發絲、她的臉龐、她的眼中。
“不去…..外麵轉轉?”
男人的聲響自頭頂響起,她瞳孔一瞬間微縮,從秋千起來的一瞬間,溫熱的狐裘掛在她身上。
孟玉寧背對著男人,感受著狐裘上的清香。
“我成婚在即,你我男女有別。”
她側過臉想去看男人,見著他還是在原地沒動,轉過身皺眉看著他。
兩人無言以對好半晌。
一聲輕歎,鑽進她耳朵。
“劉楚儒,你走吧,今日我便當作沒見過你。”
孟玉寧站在原地,話說出口,眼中卻全是眷戀與不舍。
劉楚儒走近,雪地傳來嘎吱響,聲音在頃刻被放大,他骨骼分明的手伸出,替她係好了狐裘的結。
“孟錦山說,這幾日,你都躲在院裏。”
她低下頭,看著狐裘上好看的結,臉上莫名的燙,連帶著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