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修遠氣的臉色漲紅,叱聲道:“你粗鄙!”
房俊嗬道:“你也別放屁。”
“漢有呂後,弄權而敗國……”
“沒有呂後,哪來的文景之治?”
“你這是荒謬之言!”
“你讀書少,就少出來爭辯,丟不丟人?”
褚遂良看著雙方劍拔弩張,張了張口,想要緩和一下氣氛,但看著二人神色,他就知道今天想要緩和二人關係是不可能了。
他望向來的賓客,有些擔憂壞了他們的雅興,卻沒想他們一個個聽得津津有味,頓時鬆了口氣,遂即望著房俊,目光中多了幾分凝重。
房俊見任修遠臉色醬紫,繼續說道:“《史記》之中,太史公隻為一位女子單獨立過傳,不僅是立傳,而且寫入了本紀。”
“本紀是什麼?是為曆代帝王所做的傳記,可見在太史公心目中,呂後不僅是皇後,更是一代女帝。”
“其中評價呂後時,太史公稱她‘政不出房戶,天下晏然;刑罰罕用,罪人是希;民務稼穡,衣食滋殖’,連司馬遷都對她讚賞有加,你算個什麼東西,配拿呂後出來誹謗女帝?”
任修遠氣息都有些喘不勻道:“然則呂後強製聯姻,大封諸呂,乃婦人之識、裙帶之風!”
房俊淡淡道:“這不是更說明從諫如流的重要性?當今女帝,不任人唯親,察納雅言,故而國無禍事,行免除田稅之舉,得天下百姓之心,可見女子之中,也有目光高遠者,男子當中,也有你這等鼠目寸光之徒。”
任修遠見眾人投來古怪目光,感覺臉麵有些掛不住,瞪視著房俊,厲聲道:“天底下何曾有過女子為帝之先例?”
房俊道:“先例,就是用來開的,開了一個頭,以後自然就順理成章了,以前曆朝曆代沒有,自我大唐開始有女子為帝,豈不是更能說明我大唐強於曆朝曆代?”
任修遠冷笑道:“女帝登基,讓我大唐強盛了嗎?我大唐現在強在何處?我大唐每年都跟突厥和親納貢,在你眼裏是不是也強於曆朝曆代?”
房俊語氣緩緩說道:“漢朝建立時,漢高祖劉邦親率二十萬大軍征伐匈奴,卻被圍困於白登,七日才得以逃脫。”
“漢朝白登之圍之後,漢廷對匈奴和親納貢長達七十餘年,直到漢武帝時期才發動對匈奴的反擊。”
“漢武帝登基稱帝,用了六年才掌握權柄,登基十二年,才收複河套之地,用了二十二年,才使匈奴遠遁,‘幕南無王庭’。”
房俊語氣一頓,繼續說道:“女帝登基不過兩年而已,你拿我大唐對突厥和親納貢之例來說,除了顯現你的無知以外,說明不了什麼。”
“說得好!”李靜姝忍不住拍手稱讚道。
雅室中的二十餘名賓客紛紛頷首,就連褚遂良也不得不承認,房俊說的言之有理。
大唐和當初大漢一樣,都有對外族和親納貢的遭遇,大漢在七十年之後到了漢武帝時期,能打的匈奴遠遁,如果給大唐七十年時間,也未必不能使突厥臣服!
忽然,雅室中響起任修遠嗤笑聲。
“漢武帝有能力,女帝有什麼能力?我從未聽聞天底下有哪個女子,有如漢武帝般才能!就說那呂後,也不過是沾了劉邦的光,才有機會專權擅政!可見自古以來,隻有女子依附帝王而得權,從未有過帝王因女子而興國之說!”
聽到這話,眾人紛紛望向房俊。
房俊伸手從袖子中取出一塊龜甲,在手中轉了轉,麵露笑容道:“誰說天底下沒有發生過帝王因女子而興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