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滄州縣,和鄭茂幾人離開時的滄州縣,已然是兩個模樣。
空氣中無時無刻的都彌漫著一股硝煙味,先前四處遊蕩的難民也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就連縣城的城牆也已經是一幅破敗的模樣,不複先前的堅挺與輝煌。
鄭家的船隻此刻距離縣城不夠五裏地,城牆上的衛兵早就發現了鄭家的船隻,不過看著這艘船駛來的方向,以及船上懸掛著的旗幟,很快就有有心人發現這是縣中富戶——鄭茂的樓船,並且很快的就彙報給了縣尉和縣令。
縣令朱成祁是一個純粹的文人,一生隻在紙筆上發揮自身的作用,他還算識些時務,也自知自己的能力並不足以讓這座縣城在這場戰爭上幸存下來,因此此刻也是將縣中的大小事宜都交由縣尉負責,自己則是和縣丞一起輔助他做一些後勤上的支援。
縣尉孔家翼此刻的情況也不怎麼樂觀,他的父親是南邊邊境的一位萬夫長,頗有一些手段,打仗的實力也十分了得。
但作為他的次子,孔家翼卻是完美的避開了一切父親的優點,也絲毫沒有繼承父親在軍事上的天賦和能力。
他的父親自然也是知道這一點,所以讓他遠離南邊的異族,而是在西邊的一個中縣裏給他謀了個差事。
雖然孔家翼沒有軍事才能,但是沒吃過豬肉總看過豬跑,他在努力回憶著父親曾經的樣子部署防線,並成功的挺過了敵軍先頭部隊的攻擊,並將其成功覆滅。
因此他在縣中的威望此時也是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但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所謂“戰績”是有多少水分在裏麵。
敵軍的先頭部隊,大約有九成是囚徒浪蕩子,武器裝備也是全部破損,甚至全軍上下都找不出一塊好鐵,但是麵對這樣殘破不堪的部隊,他還是開起了防禦大陣,並且消耗了大概三成左右的靈石能量。
但是究竟能撐多久,這始終還是一個未知數,他也不敢保證能堅持到後方大部隊的支持。
此刻的縣城看上去大了許多,這也是由於戰爭的原因,原本排列緊密的九艘樓船如今已經分散開來,在城中留下了數條水道,部分缺失的城牆也已經被方士用術法填補上了,現在城中的情況是八艘樓船構成了第一條防線,而其中民眾無數的船隻構成了第二條防線,縣衙拱衛在最中間,形成了第三條防線。
通過之前那名武官的令牌及文官的文書,鄭家的船隻毫無疑問的順利通過了城門口的衛兵的查驗,成功的進入到了城中。
鄭茂此刻有些無奈,畢竟他好不容易才想盡辦法籌齊了這麼一船的免役的人來,其中有不少證明都是通過正規的途徑偽造的,花了他不少銀子。
如今經過了一係列的波折,最終還是被迫回到了這個地方,鄭茂的心中萬分感慨,完全沒想到自己最後竟然是以這種方式回到這裏。
他也曾懷疑過這是不是官府為了逼迫他去往前線的毒計,但在看到那個黑衣人的眼神時,他就知道官府出不了這樣的人才了。
畢竟那樣沉默無光的眼神,他從未在任何一個官府中人身上見過,當然也包括那些大老爺周邊的護衛。
但是此刻他看著麵前那個黑衣人的目光,又轉變為另外一種平和與淡漠,他有些心驚,也更加確定了不能惹這位西邊來的先生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