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後,安言從小黑屋回到了監舍。
整整十天,暗無天日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都叫她永生難忘。
她仿佛生了一場大病,臉上不見半點光彩,兩頰的顴骨瘦到高高突起,眼窩深深陷下去,整個人像是被奪走了魂魄,完全一副行屍走肉的模樣。
監舍裏靜悄悄的,好似一座墳場,坐在裏麵的人,個個如同活死人。
她垂著頭,呆呆的走到床邊的空位坐下,這是屬於她的一小塊地方。
昔日阿麗總喜歡靠在她身邊,和她講些悄悄話,可現在,監舍中哪還有阿麗的身影。
不止阿麗,萍姨也消失了,她們的痕跡被完全抹去,就像她們從來沒有進來過一樣。
萍姨的床位,被一個約莫40歲的中年婦女占用,大概是新分配過來的犯人。
新獄友為何會來到這裏,安言沒有興趣了解。
這裏有太多的秘密,每個犯人背後都有一出悲劇故事,她的秘密無人知曉,其他人的私隱,她也不想去窺探。
“你不用自責,聽說萍姨是癌症晚期,想不開才自殺的。”
說話的是位新麵孔,安言此前並未見過她,看她坐在阿麗的床位旁,安言判斷,她應該是代替阿麗,新進來的犯人。
“原本床位的主人被換到其他監區了,你不必謝我,我平生最看不慣背後捅刀子的小人,打她兩巴掌,算是便宜她了。”
阿麗為何會被換走,安言的心中,隱隱約約猜到了答案。
心裏頓時升起陣陣寒意,一些猜想湧上心頭,安言隻覺得胃裏一陣翻湧,恨不得把不幹淨的東西一股腦全部吐出來。
她以為,給過她短暫溫暖的人,一聲一聲叫她安言姐的人,讓她想要卸下心防的人,是可以值得她信任的人。
不曾想,對方偽裝的笑臉背後,竟藏著刺人的匕首。
是啊,怎麼會那麼巧合,教官剛好在她的床鋪下翻出了玻璃片,阿麗在關鍵時刻意有所指,一切的一切,如果不是裏應外合,事情怎會如此順利?
她真是傻,傻到把背刺她的人,當成了說真心話的姐妹。
難為他們,設計了這樣一出好戲,生生教會了她人心險惡。
隻是,萍姨為何會成為遊戲的一環,她的死,究竟是自殺還是另有玄機,安言實在理不清頭緒。
也許,這件事背後還藏著更多的隱情,萍姨的死亡正好成了他人利用的砝碼,而她,就是劊子手們合力攻擊的唯一對象。
對於萍姨來說,死亡可能是生命的解脫,她早已是孤家寡人,生命又進入倒計時,人間於她,恐怕沒有任何值得留戀的了。
萍姨不是怕死,她隻是害怕繼續痛苦的活著,所以才離開的殘忍又決絕,安言在心裏認為。
“我是馬娜,江湖人稱麻辣女俠,以後我罩著你。”新麵孔莫名其妙的示好,成功的讓安言的注意力從萍姨轉移到了對麵的人身上。
安言滿臉疑惑,瞪大了雙眼望著對麵的人,她們不過是第一次見麵,對方無緣無故的善意,使她不由得想到了從前的阿麗。
當初阿麗也是這樣友善,結果,人心隔肚皮。
對麵的人顯然猜到了安言的心思,毫不介意地一笑“換做是其他人,我也會幫的,我們行走江湖的人,看見有人被欺負,是不會袖手旁觀的。”
她說的正氣凜然,十足的江湖女俠的口吻,安言不敢再輕信他人,又不知該如何接話,隻好禮貌的道了句“謝謝!”
監舍恢複了安靜,睡覺的信號聲緩緩響起,安言揉了揉有些發麻的右腿,迅速爬上了床。
她真的累了,這些日子,她被折磨的精疲力盡,此刻,她隻想好好睡一覺。
睡醒了,她才能有力氣思考,接下來的日子,到底要怎麼熬。
第二日,並不是探監的日子,教官單獨叫走安言,二話不說把她帶到了探監室。
和上次一模一樣的地方,在這裏,顧南霆對她的羞辱還曆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