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子豪和總助一起陪鄭總見客人談完公事到家已是晚上十點多，換上休閑服照例又給自己倒上一杯巴戈酒莊幹紅坐回到沙發上慢慢品飲，回想著送鄭總回去後剛才車上總助似是無意的話：
“小賀，鄭總今晚情緒看上去很好。”
賀子豪略一點頭：“鄭總能親自會見華時集團項目部鈕部長也算給足了他們麵子！”
正在開車的總助微微一笑看了看副駕駛座上的賀子豪：“華時集團這個合作項目是由加拿大華商總會的黃社長牽線，而鄭總同黃社長頗有私人交情考慮到這一層自然會對華時集團這個合作項目另眼相看！”
“如此說鄭總看好雙方的合作前景！”
“張副總也這樣認為，如果雙方能夠合作對我們公司進一步拓展加拿大市場有很大的幫助，不過最初鄭總並未想親自會見這個鈕部長。”
“怎麼說？”賀子豪看向總助。
“原打算讓張副總帶宋濱前來商談接洽。”
“那為什麼張副總他們沒去？”賀子豪隨口問。
“這不是你來了嘛！”
自見了張副總那一刻起賀子豪早已敏銳的察覺出張副總對自己客氣中的冷淡，聯想到今晚總助的話他意識到鄭總和張副總之間關係頗為微妙不過自己剛來並不方便多問什麼，他略一仰頭喝幹杯中紅酒欲起身去往陽台透透氣，茶幾上手機鈴聲忽的響起賀子豪隨手接聽了手機：
“喂？”
“子豪……”電話那頭兒傳來父親賀招明厚重沉穩的聲音。
賀子豪一呆旋即回過神兒來：“是我！”
電話那頭的賀招明聲音聽似也頗為猶豫：“你……都安頓好了？”
“是！”
“對那邊的環境還適應？”
“多謝關心！我適應性強在哪裏都一樣！”賀子豪聲音雖彬彬有禮卻分明透著冷淡。
“工作怎麼樣……順利嗎？”
“剛來，談不上順不順利。”
“子豪，你……有沒有再仔細考慮考慮？”
“考慮什麼？”賀子豪是故作不知。
“那裏畢竟是個小城市而且你總不能這樣一直在外麵漂著，公司裏給你留的位置你隨時可以上任，你……”
“謝了賀董，不過我沒興趣！我覺著像現在這樣漂著也挺好無牽無掛的來去也自由！”多年職業生涯的曆練賀子豪雖自認可以很好的掌控自己的情緒可麵對著父親他那隱藏在心底深處的怨還是會不經意間從那看似隨意的話語中顯現出來。
“什麼叫有興趣沒興趣？你不是小孩子怎麼還這麼意氣用事！近三十歲的人還在外麵漂著就不能認真考慮考慮你的將來！”賀招明不覺提高了嗓門兒可話剛出口他立時有些後悔音調也隨之降了下來：
“子豪，我多少也知道你這些年來的學習和工作經曆，這麼多年的曆練你該很明事理可怎麼每次同我講話都是這種負氣態度？到我這裏工作不是你有沒有興趣的問題而是責任問題，你該對你的人生負責對關心你的人……”
“您別和我提什麼責任？責任這兩字您說得著嗎？”
“你……”電話那端一時的語塞，兒子那不屑的腔調“刻薄”的言語噎得賀招明心內極不舒服，他拿著話筒的手不覺有些發顫。
“噢對了，我還欠您個謝字，酒吧的事讓您費了心把帳號給我那筆錢我會盡快還您！”
賀子豪淡漠生分的態度令賀招明心中難過如鯁在喉直到此刻他再也無法容忍兒子的“任性”和“挑釁”不由得沉下臉來：
“說到還錢，好！那咱就好好談談這還錢的問題！”
“什麼意思？”聽父親的聲音甚是嚴肅電話那端的賀子豪下意識眉梢輕挑凝神仔細傾聽著。
“你知道這次的事我費了多少錢？”
“三……四百萬吧！”
“錯，一共費了我一千兩百萬！”
“一千兩百萬？”賀子豪吃了一驚不由得脫口而出：
“您太誇張了吧不過是砸了個酒吧再賠點兒醫藥費，而且酒吧的人說……”
“掏錢的人是我還有比我更清楚的？我還要把你從局子裏“撈”出來，畢竟事出在另一個城市即便我動用關係這人情債隨便一套像樣點兒的房子送出去至少七、八百萬！那酒吧老板有背景和你動手的那幫人又個個非富則貴，我還擔心你日後再惹麻煩上身，防患於未然也為了方便照應你這人情債出手能不大方？”
想想對方所說也是入情入理賀子豪張口結舌一時沒了答詞。
“你在深圳時雖然賺錢可觀可你消費水平更超前不可能餘下太多錢，我估計你手頭兒兩、三百萬是有但比起我花在你身上的差太多，你想怎麼還？”
賀子豪眉頭擰了起來對方咄咄逼人的腔調令他很不舒服：“我還得起更何況我籌款的能力還是有的，總之這筆錢我會想辦法盡快還你！”
“動用你祖父留給你的錢？那錢不是讓你用來還債的！你是想拿賀家的錢還賀家還是指望著你現在這份工作的薪水來還？或者是用你外公留給你的錢？不過據我所知你外公去的突然沒來得及過戶給你什麼財產，甚至於他名下所有的物業都是在你母親名下，換句話說你現在北京的房子也屬於你母親的。我再想想你還有什麼途徑可以還錢？……我知道你有幾個關係不錯的發小兒，你也可以向那幾個發小兒借可依你這麼驕傲的心性你寧願別人欠著你的也不願欠著別人的你會開口？”
賀子豪咬了咬牙：“那您想怎樣？”
“很簡單！到華鴻立創打工來償還，不過我會高薪聘你讓你盡快還上這筆錢！”
“你……”賀子豪心中頗不是滋味兒他有種被人算計敲詐的感覺，但終究欠人的氣短他的聲音弱了下來不似先前那麼的冷淡生硬：“您知道我不會去！”
賀招明心中歎息著語氣也隨之緩和下來：“子豪，錢對我來說不是問題你才是問題！我並不想逼你，我隻要求你可以認真考慮考慮我的建議。”
短暫的沉默後賀子豪點了點頭：“OK，我會考慮……不過結果未必是您希望的！”
賀招明臉上顯了笑意：“我很有耐性！”
放下電話賀招明輕籲了口氣，一雙纖細的手輕柔的搭在了他的雙肩，不知何時江采真進了書房來到他的身後：
“什麼人情債！招明，你明明一個電話就辦妥了的事怎麼這樣“訛”子豪？即便故作高姿態給了“人間都彙”裝修損失費也不過三百萬哪來的一千兩百萬啊！”
賀招明微微一笑拍了拍妻子江采真纖細柔軟的手沉吟著：
“這小子心氣兒太高我若不這樣講他怎麼會在我麵前學著收斂認認真真聽我講話？”
江采真輕輕按摩著他的雙肩：“子豪收不收斂我不清楚，我清楚的是你們這次通話的時間倒是挺長！”
賀招明抬起頭來想了想：“你這一說還真提醒了我，子豪在我麵前話不多就算他被抓進公安局我去看他……我們父子也沒說過這麼多的話！”
“你們父子兩人這次通話時間是長……可大半都是你在說你在“威逼”他，你怎麼能這樣逼孩子！子豪是你兒子不是你的敵人他成長階段你和他媽媽對他不聞不問現在再和他講什麼責任他能聽得進嗎？更何況還是“逼”他為你工作還錢，招明，你就不擔心子豪心生抵觸情緒父子關係鬧的更僵？”
“如果這樣可以奏效讓他回華鴻立創就不是問題！”賀招明頗不以為意。
“父子倆一個脾氣，都各有主見。”江采真輕搖了搖頭。
“采真，說來也怪當我接到電話連夜飛過去處理子豪的事時其實我內心還挺高興，我高興的是終於可以為這孩子做些什麼！算起來壞事變好事劉浩然也算是無心中幫了我個忙！”
“你呀……就是嘴硬，既然心中關心那剛才電話中還這麼咄咄逼人的口吻和孩子講話？你這樣的做法子豪心中肯定會難過！”
賀招明不由得歎息一聲：“你剛才是沒聽見這小子說話的語氣腔調兒……得磨磨他的心性，這孩子心氣兒高脾氣比我年輕時還倔真不明白他外公外婆在世時是怎麼教導他的？”
“我倒覺得子豪這孩子挺不錯有上進心，他從小在兩位老人家身邊長大還這麼出息足令人欣慰了，招明，子豪完全靠自個兒的實力考上名牌大學畢業後又去了深圳工作還做到GMM的位置，沒有父母在身邊幫襯著卻能做出一番成績實屬不易如果不是出了劉浩然這檔子事以他的能力還有機會往上升，同我們身邊這些官商財團老總們的孩子們相比你這個兒子算是很上進了。”
“這倒是！這孩子在某些方麵確實有我的風範。”賀招明哈哈笑著握住妻子的手。
“采真，你善解人意心性又好如果子豪肯和我們一起住我倒不擔心你們之間會有什麼矛盾衝突，關鍵在子豪……當初是他媽媽報複我什麼事情都瞞著我我也不想這樣，就算以前我對不起他可總不能讓我這個老的向他這個小的低頭認錯吧！”賀招明不由得歎了聲氣。
“招明，什麼事情呢都急不得，這二十多年來你和他媽媽都對子豪不聞不問現在突然讓他對你親近，子豪一時無法適應也是正常……”
周五晚上靜言下班回到家已是九點多鍾剛進家門宋濱的電話就追了過來，靜言怔怔的瞅著來電顯示心中默默的說：擔心什麼來什麼我就感覺他會有這一出兒！這不電話又追來了明天的休息日又算是泡湯了，行！這樣也好我心也算踏實了不必休息時總惦記著他會不會叫我回公司加班。
一曲“流光飛舞”連唱了三遍靜言方才接聽了手機。
“靜言，怎麼現在才接電話？”電話剛接通就傳來宋濱不滿的責備聲。
“宋經理，我這剛進家門這麼晚了打電話找我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