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了想,陸天明還是作罷。
傻人有傻福,什麼都不知道,不失為一種幸福。
現在說破,可能支撐他活下去的希望就沒了。
到時候又是一個家破人亡。
“大哥,謝謝你,我回頭再考慮考慮,入冬了,出遠門,身子遭不住。”
擺了擺手,陸天明便消失在了碼頭。
腳夫還沉浸在秀才遭遇的不公中,忽地有人拍他的肩膀。
“瘸子跟你聊什麼呢?”
腳夫回頭一看,原來是碼頭上的監工。
“有人欠秀才兩文代寫書信的錢,他過來打聽打聽。”
“尿性,兩文錢也要。”
......
杏花鎮,緊鄰十裏鎮。
發展程度差了很多。
整個小鎮最富裕的人家戶,也就跟陸天明住的梨花巷相當。
“哥,吃飯了。”
鎮北邊的一戶人家中,何流給他哥送上飯菜。
他哥何海,大半個月前從十裏鎮回來後,就變得神經兮兮。
有新房子不住,非要跑到用來堆置雜物的老屋打地鋪。
人也不敢見,有什麼響動,便嚇得縮在角落。
清醒的時候,又不厭其煩讓他打聽十裏鎮張平那案子的凶手抓到沒有。
每次聽說凶手沒抓到,他哥就會一陣大笑。
過一會,又麵色慘白縮回屋裏。
“哥!”何流喚道。
他哥怪叫幾聲,從黑洞洞的屋內伸手取走食盒。
何流歎了口氣。
“哥,我明兒一早再給你送飯過來。”
天已黑透,他著急回去。
鎖上院門,走了幾步,聽聞後邊有響動。
回頭瞧一眼,發現是一隻大黑耗子把門口的瓦罐打碎了。
便沒在意,消失在夜色中。
老屋裏,何海吃完飯,叫了他弟弟幾聲。
沒有回應後,便悄摸摸走出來。
長發一綹綹粘在一起,胡子也沒刮,渾身髒兮兮比要飯的不如。
四下打量一番,這才小心翼翼來到茅房。
茅房門口有一夜壺,裏麵裝的滿滿當當。
何海也不嫌髒,伸手移開夜壺,尿液灑得滿手都是。
“二百兩,我的二百兩啊!”
一邊念叨,一邊用手指刨開泥土。
不多會,翻出一個油紙包。
剛想把油紙打開,何海忽的一滯。
僵硬的轉動脖子。
“啊!”
大叫一聲,何海嚇得把油紙包扔在地上。
等了半天沒見動靜,他才戰兢兢問道:“你...你是人是鬼?”
原來,不知什麼時候,院門簷下站了個穿夜行衣的黑衣人。
“我自然是人。”
話音落地,黑衣人從陰影中走出。
走路時有一隻腳隻能輕輕點地,原來是個瘸子。
“我...我認得你,你是十裏鎮的陸秀才!”見了那人真麵目,何海忽地叫道。
“小聲點,咋呼什麼,自己做的事,心裏沒數?”
陸天明順了張破椅子坐下,椅背衝著何海。
何海這才想起他的二百兩,急忙把油紙包撿起來,小心翼翼捂在懷裏。
“既然能認出我,說明你剛才在弟弟麵前,是裝瘋,對吧?”陸天明盯著油紙包道。
聞言,何海中魔般的表情一變,多了一絲陰狠。
“陸秀才,我聽聞當時張平的死,是你報的案?”何海冷冷道。
“不錯,誰叫我遇到了呢?”
“你可知道,他是怎麼死的?”
“仵作說被人一劍刺死。”
“那你可知道,遞出這一劍的人,是誰?”
“哦,是誰?”陸天明奇道。
何海嘴角一扯,自信道:“實不相瞞,正是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