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痛欲裂,許樂意從睡夢中醒來。
老夢境,老題材了。剛醒來,身體鈍重,無法活動自如。
似乎——又做夢了。
不對,不像是夢,而是在沉睡之間錯綜複雜地想起了幾個討厭的回憶。
已經記不得真實事件發生的時間,小學到初中寫的滿滿一大本日記已經扔進了河裏。
那些羞恥的,驚恐的,厭煩的回憶殘渣像劣酒的糟粕沉澱在心底。
那種事情總是發生在周末,小學生的周末。
許家,人丁寂寥,常年老毛病的男人,常年愁眉不展服侍病人的女人,以及他們從隔壁鎮領養來的女兒。家庭成員結構簡單,也窮得徹底。
說簡單,小鎮邊邊上倒是住著男人的舅舅一大家子人。
小學生許樂意的周末總是在寫作業,另外兩位總在醫院,那個得叫他舅公的老頭子就從鎮邊邊上拎著點燒好的菜慢慢晃悠著過來。
“樂意,在家吧,開門呐。”老頭子洪亮的聲音。
一開始,乖巧的樂意是滿懷笑意去迎接“好心的”舅公的,畢竟那是爸爸最敬重的長輩。她也看過舅公給人畫的肖像,九宮格一打,一支鉛筆就能把黑白照片放大了畫得一模一樣,他還會做皮蛋、會做家具……那是個能人。
直到下一刻,能人把她重重壓住。
老頭的氣味帶著無以複加的破壞朝許樂意襲來,窒息、無力、小小的腦袋一片空白……
許樂意躲在被窩裏顫抖著哭了很久很久,久到晚上媽媽回來,問她有沒有吃飯,她馬上關了燈,假裝入睡。
她沒有告訴任何人,許樂意覺得需要媽媽心煩的事情已經夠多了。
“你走開!你滾啊!滾……”許樂意大聲叫喊,恢複清醒。
驚慌失措,全身僵直,異樣美麗的眼睛裏滿是淚水,以為長大了,都會過去的呢。
“咚咚。”兩聲後,房間門開了,一張清冷秀麗的臉映入許樂意還朦朧著的淚眼,同住的學姐淩孟西聽到夢中人驚喊聲趕緊來看看究竟。
“啊,樂意,怎麼了?”滿眼心疼的眼神。
“孟西,我……我夢見那個惡心的死老頭了。是不是真的要發喪了,叫我去吃席?”許樂意前陣子聽媽媽說舅公現在已經老年癡呆,被一群子女嫌棄的放在養老院。
淩孟西身材高挑,周末也是剛起來,一身莫代爾黑色吊帶長裙還沒來得及配上外套,露著白皙性感的肩頸線。
淡淡的芍藥香隨著陰影覆蓋過來,許樂意閉上眼睛,感受到一個柔柔軟軟的擁抱。
“別去想了,很久以前就過去了,樂意…”淩孟西加重了手臂的環繞繼續道:“寶貝你不知道你有多厲害,高中畢業就狠狠湊齊了一百萬啊,我的天,你已經給了你媽媽足夠支撐,從那個小鎮走出來了!”
“哈……”許樂意大大吐了口鬱結的氣。
“就是啊,我整個18歲前除學習以外的時間都在給各路金主們畫插畫啊,好瘋狂的。”在淩孟西懷裏蹭了蹭,許樂意感覺又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