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五,暉國賞春日。
這一日,各地的花都開得最豔麗,最有生機。
也是這一日,程澈出了孝期。
他換上官服,欲出門上朝。
剛踏出院落,便看到了其母宋知意,應是特地在等他。
宋知意向他點了點頭,程澈問了安,便算是全了禮節。
偌大的侯府,就這兩個主子,也沒什麼禮節可言。
程澈拜別其母,踏入宮中。
許久未見的同僚紛紛上前問好,態度親切。
程澈一一回應,卻也不甚熱切。
今日早朝的焦點便是他了。
皇上對他噓寒問暖了好一會兒,似是激動地要掉眼淚。
程澈倒是反應不大,但也妥帖得體,叫人挑不出什麼毛病。
末了,皇上話頭一轉。
“衛國似有動靜,程澈,中秋過後你便趕赴邊疆吧。”
朝臣們在底下互相使著眼色,似乎各有思量。
程澈神色未變,坦然領命。
下了朝,朝臣們一群一群地湊在一起閑談。
程澈的事情令眾人有些訝異,但不太適合在外頭談論,因此今日的話題大都是賞春宴的事情。
朝廷每年都會在賞春日舉辦賞春宴,朝廷官員及其家眷皆可參加。
參加者往往準備一盆自己認為最奪目的鮮花,若被皇上、太後看中,便可得到不少賞賜。
獎賞多少倒還無所謂,關鍵是這份殊榮可以炫耀一整年。
因此每年的賞春宴都是百花爭鳴,熱烈又盛大,人人向而往之。
有人打趣道:“謝大人想必又是不去了。”
謝百川拱著手,好脾氣地笑著回應:“尋不到好花,便不去湊熱鬧了。”
沒人不知道,謝百川為官多年,卻家徒四壁,極少參加這種宴會。
更何況好花難尋更難養護,費時費力費錢,謝百川尋了也買不起,買了也養不起。
“謝大人為人清貧,是我等榜樣啊。”
“是啊,謝大人如此,倒顯得我們好像多奢靡一般。”
謝百川這些年聽了不少這種話,也不往心裏去,隻笑著和其他人道別。
他獨自一人踏上與人群截然相反的道路,大步走著。
回到謝府,謝百川步子突然急了起來,徑直快步走到後花園中。
“開始了嗎?可有等我?”
一個清透甜潤的少女聲適時從花園中響起,“父親別急,等著您呢!”
謝百川趕了過來,看著人都齊了,便摸了摸那個少女的腦袋,滿臉笑意道:“讓落落等久了。”
謝落示意丫鬟給他遞茶,隨後問道:“今日下朝晚了些?”
謝百川點了點頭,“程家那個程澈剛出孝期,皇上就讓他半年後領兵作戰,真是不給侯府活路啊。”
謝家大夫人許挽意聞言皺了眉頭,“程家不就隻剩這一個孩子了?”
妾室郝燕也瞪大了眼睛,“而且這個程澈還未成親呢。”
許挽意歎息搖頭,“這是要讓他程家絕後啊。”
謝百川擺了擺手,“這不是我們該考慮的。而且,估計那侯夫人這兩天就要給小侯爺相看妻子了。”
謝落一邊吃著水果一邊笑道:“誰嫁過去可是有福了,以後就是個衣食無憂的小寡婦!”
眾人大笑,紛紛誇她機靈。
謝家嫡次子謝守早已等不及,打斷眾人的笑聲,“我這花都要被曬萎了,咱們快些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