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陸翩翩披著裘衣,撐了把傘佇立在小院裏。她想:為何爹娘還不來接我歸家,眼看便到新年了。
伏苓自廊下走至陸翩翩身邊,陸翩翩眼裏湧起期待,看著伏苓。伏苓瞧見小姐這番可憐模樣,心裏一陣揪疼。
“老爺說,還未至小姐及笄禮,就仍待在三老爺這邊吧!”說完,伏苓看了一眼陸翩翩的表情,仍是滿臉失望。
陸翩翩自兩年前忽然大病一場,又請大夫又請道士。那道士說是陸家近年有煞,陸翩翩命格與之相衝,年齡小,受不住煞氣,需寄養在命格強健的人家,這樣在及笄禮之前便可無病痛頻擾。於是就被送至了命格剛好對應上的叔父家寄養著。還不是寄人籬下看臉色。叔父官至陸嚴淵之上,她能到禦史府上寄養著全靠一層親戚關係,再加上叔父家掌上明珠似的六歲小堂妹喜愛陸翩翩這個表姐姐。
“那,我阿娘如何說?”陸翩翩抓住伏苓的袖角,“阿姐又是什麼意思?”十五歲的陸翩翩,麵容還未長開,一臉秀氣和稚氣,眼裏閃著淚花,叫人心疼。
“夫人……給您備了過年的衣物,還有些銀票。夫人也沒法子!”伏苓頓了頓,擠出一個笑容,“大小姐倒是說,過兩日便來三老爺府上陪陪小姐。”
還好,還有人惦記著她。可陸翩翩還是忍不住落淚,她的鼻子被凍紅了,再一哭,便收不住了。伏苓見主子這副模樣,輕輕摟住了陸翩翩的肩,輕拍著。
“小姐不哭,過兩日大小姐就來了對不對?”伏苓比陸翩翩長兩歲,看著陸翩翩的長到現在。她主子本是特別頑皮的那種小潑猴,可防嚴淵重家風禮儀,陳翩翩便總是被他罰,今天挨板子,明天就是跪祠堂的。陸翩翩被罰怕了,就學會了在陸嚴淵麵前裝乖女,背地裏還是貪玩性子,但相比之前,她沒有那麼任性、潑皮無賴了。
“伏苓,爹娘他們是不是……算了,”她吸溜鼻子,”回屋烤火吧!”伏苓接過傘,跟上了陸翩翩。
陸翩翩推開房門,剛抬眼就看見堂妹陸蕊正趴在桌上,用毫筆在陸翩翩剛抄好的書上胡亂飛舞著。陸翩翩出聲喝止。
“小蕊!停下來!”
陸蕊便從桌上挪了下來,向陸翩翩跑去,抱住了她的腰肢,還軟糯著聲音:“姐姐!陪我玩嘛!”陸翩翩隻覺得頭疼,叔父那倒還好交待,陸嚴淵那如何交待。
他定會覺得我沒按時完成課業,還將責任推卸在小蕊身上。可是明日陸嚴淵就要來禦史府檢查陸翩翩這兩月的課業了。
看護陸蕊的小廝跑了進來,看見桌案上一片狼藉,又看了看自己小主子滿臉墨花。撲通一聲跪下。
“堂小姐,是小的錯,都怪小的和小主子玩捉迷藏,一時沒看住,方才讓小主子闖下禍,小姐責罰。”那小廝是近日叔母給陸蕊心特意尋的看護。
陸翩翩在這禦史府上又有多大地位呢?罰他,不就等於拂了叔母的麵子,不僅麵上掛不住,傳了出去還要遭人議論。陸翩翩又能怎麼樣呢,又不是自己府上的家仆也隻能作罷。
但嚇一嚇也不是太過。
“下次你可得看好你小主子,千萬別讓這種事發生在叔父書房,叔可是朝廷重臣,書房可都是緊要文件,縱你有十個腦袋也擔待不起的!”
那小廝一聽到要掉腦袋,便抖瑟起來:“多謝堂小姐提點,小的不會讓這種事再發生了。”
陸翩翩把那“小鬼頭”從身上掰開,用隨身的手帕替她把臉擦了幹淨。接著,蹲下對說:“小蕊,下次不許這樣咯!不然你阿娘責罰你,姐姐可護不了你,好了,跟小廝玩去吧!”
陸翩翩帶小蕊走到小廝跟前,“你可看好了,禦史府嫡女,別讓她磕著碰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