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外,蔡家村。
蔡家村,雖說其與繁華的洛城僅相距幾十餘裏,可因其四麵峰險林立,隻有一條崎嶇山路與外界相通,進出極其不便,故而鮮有外人問津。
村民世代以狩獵為生,生活安定自足,與世無爭,民風很是淳樸善良。
日漸高懸,已是臨近正午時分,蔡家村口圍滿了村民,卻是正為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送行。
這少年清瘦,麵容白淨,雙眼靈動有神,其身著淺藍色布衣,樣式普通,卻不失幹淨整潔。
這少年,名叫蔡小白。
“鄉親們啊,就送到這裏吧,若是我求仙有成,絕不會忘了大家的。”蔡小白輕聲開口,目中滿是不舍,臉上寫滿憂傷。
“小白啊,既然你決定了,我們也就不留你了,大嬸這裏給你備了些幹糧,帶著路上吃吧。”人群之中走出個中年村婦,拎著個裝滿肉幹的竹籃,緩緩開口道。
“這怎麼行,我哪能要鄉親們的東西啊,萬萬使不得!”蔡小白連聲拒絕,開口時目光炯炯,麵露樸實之色。這神情,任誰看去都會覺得他乖巧懂事。
“小白,讓你拿著就拿著,就算是神仙也要填飽肚子吧。”
“是啊是啊,怎麼要離開村子了反而跟大家客氣上了呀!”
見其如此,四周的鄉親紛紛開口,皆取出各自備好之物。
“鄉親們,這…這我真不能要啊!”
蔡小白支支吾吾,麵露為難之色。手上卻是頗為熟練的從後背行囊中摸出個布袋,在鄉親們麵麵相覷的神情中,麻利的將這些東西紛紛裝入了布袋之中。
片刻之後,蔡小白左右兩手各自拎著個沉甸甸的布袋,看向四周鄉親時不舍之意更濃。可腦海中一想到求仙,他的目光變得堅定起來,朝著四周鄉親深深鞠了一躬,而後邁開步子,轉身離開了村莊。
“小白這孩子呀,什麼都好,就是想求仙想瘋了。這求仙哪是那麼容易的,要我說踏踏實實娶個媳婦過日子多好!”中年村婦看了看空蕩蕩的竹籃,搖頭歎息道。
“是啊,也不知這孩子咋想的。上回聽人說玉頂峰那有仙人出沒,結果他愣是花了半個來月爬上去,結果仙人沒見著,倒是差點被大雪凍死。”
“玉頂峰可是被稱作雁回頭的地方,那叫一個高險喲,我遠遠看著都發慌,也虧了他敢爬。”一個風韻猶存的村婦開口時,露出心有餘悸之色。
“哎,別提了,這孩子平時也挺機靈的啊,怎就非得在這事上犯渾咧!”
“此前也不懂聽誰說的仙女愛來人間洗澡,結果三天兩頭跑去雪清湖那裏瞎轉悠。這不把洛城大戶人家小姐誤當成是仙女了,還想偷偷藏起人家衣服,後來被下人發現,足足被追了十幾裏喲!”
開口的是個滿頭白發的老婦人,語氣中滿是對蔡小白的痛惜。
村民們也不知從哪得到的消息,你一言我一語四下交談著,神色中也隱隱有些替蔡小白擔憂。
最後,還是村長走了出來,語重心長道:“大夥都散了吧,小白這孩子賊得很,在外頭也吃不了虧。”
“我看啊,求仙多半是個幌子,這孩子定是嫌村子裏待著悶得慌,又借機出去玩幾天,過些日子準會回來。此般情形,這些年在他身上發生得還會少嗎?”
聽村長這麼一說,村民們不約而同地看了看手中空空如也的鍋碗瓢盆,頓時紛紛神色一變,恍然大悟。
“鄉親們呐就是好,每次都要這麼熱情,其實我內心是拒絕的啊!隻是這次,我是真的要去求仙,也不懂何時才能再回村子了。”
村民們的交談,遠去的蔡小白自然是沒聽見,此刻他拎著布袋,再次朝村子的方向望了望,神色有些黯然。
“這次求仙,總應該能…能成了吧!”蔡小白有些遲疑,停在了某處林中,放下布袋,手略微顫抖地向懷裏摸去,沉吟中掏出一道符。
此符大約半個手掌大小,漆黑如墨,其上刻著“青石”二字,給人種浩然之感,看著很是不凡。
這道符,是蔡小白數日前外出之時,從一個自稱是卦中仙的老者手中所得,足足花了三兩銀子,說是隻要捏碎此符,便能通往那仙門之中。
“三兩銀子啊,辛苦攢了好些年,都夠在村中娶兩媳婦了。隻求這卦中仙前輩沒有騙我才好,此符真有那麼神妙,能將我帶往那仙門之中。”
蔡小白微微一歎,心中有些忐忑。這些年為了求仙,他已不懂嚐試過多少方法,可以說是絞盡腦汁也不為過,隻是最終都以失敗告終。
“或許隻有成了仙人,才能擺脫那個可怕的夢,才有機會尋到我的親生爹娘。”
蔡小白喃喃,他是個孤兒,還在繈褓中之時便被遺棄,所幸被村民發現後並將其帶回了蔡家村,靠著蔡家村的百家飯才得以存活長大。
每當想起那個可怕的夢境之時,蔡小白總是心有餘悸,那是一片滔天的血海,無邊無際。
血海之中,無數冤魂哀鳴,紛紛向他伸出血淋淋的手,要將他拉往血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