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泥崗上,一個邋遢漢子頂著烈日坐在那裏,不時地往山下的土路上張望,身邊兩個大桶覆蓋了些樹葉,遮蔽日曬。
不遠的草叢裏,伏著七個行腳商打扮的男人,大眼小眼地盯著邋遢漢子所在那片山崗。
和其他幾人相比顯得身形有些單薄的那人皺起眉頭,對右邊趴著的黑小夥說:“小七,你去叫那白勝注意點形象,那雙手閑不住一直在胸脯子上搓泥,誰看到也會惡心,哪還會吃他那酒。”
阮小七點頭應著就站起身來,手攏在嘴邊做出喇叭狀:“白勝,吳學究讓你別搓泥了,讓客人看著不爽誰還喝酒?”
“你這傻鳥,叫這麼大聲咱還叫埋伏嗎?”紅頭發的劉唐低聲罵道。
“你能你去喊,我還不幹了呢!”阮小七一屁股坐下,滿臉不服。
“唉!大哥,這幾位將就的貨,怕是不能成事啊!”吳用被阮小七那嗓子震得腦瓜仁有點疼,不由得對晁蓋抱怨。
晁蓋倒是不在意:“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吧賢弟!”
一個目光銳利的人突然說:“噤聲,來了!”
眾人都向山路看過去,好一會兒,影影綽綽的有了幾條人影。
晁蓋說:“還是公孫先生功力深厚,早早就看到了!”
阮小二問:“該咱們上場扮客商了吧?”
吳用叮囑道:“大夥都機靈點,嘮嗑多用點商業用語,什麼進貨啊、收成啊、毛利啊,讓官兵不心疑,咱們就好得手,不然那一隊人馬,我等就算打得贏,也是慘勝啊!”
魚腥味最重的阮小五抓了抓褲襠:“先生,你說那些俺都不懂啊,咋說得出口?”
吳用眉頭皺得更深,頓了一頓說:“會說的就說兩句,不會說的隻管點頭便是,真不知你們那魚都是咋賣出去的!”
幾人起身正要出場,公孫勝忽然低喝道:“快趴下!”
眾人聞聲重又伏入草叢之中,晁蓋緊張地問:“咋地了公孫先生?”
公孫勝眯起眼睛看向遠方,若有所思地說:“那幾個人服飾怪異,不似官兵,人也少了些。”
晁蓋又看向吳用:“學究說句話唄,咱該不該上?”
吳用翻身躺下,眼望天空,緩緩說道:“以不變應萬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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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等到焦慮的白勝終於盼到了來人,欣喜萬分,任務就要完成,金銀到手去金滿堂賭上一把,翻上十倍,好好去去晦氣。
這活兒實在是遭罪,開始的計劃他很滿意,吳用幾人扮做販棗子的客商在烈日下候著,他在草叢裏等待押送生辰綱的人到了口渴難耐時,再挑著酒桶唱著山歌上場,但連等了三日不見目標,阮家兄弟急了,非要換莊,說曬死七個人不如曬死一個人劃算,白勝拗不過,隻好自己先出場,換那幾位去草叢裏歇著,他也算計著呢,今天人再不來,明天還得換莊,別以為誰好欺負。
咦?這官兵也會偽裝,竟有一個是和尚造型,其他人也打扮得妖魔鬼怪一般,這路子野啊!但我白勝是什麼人,那大胡子挑的擔子沉甸甸的,肯定就是生辰綱。
“哈哈,我聞到酒香啦,大熱天的來兩碗,爽!”
一個吊著倆大耳朵裝豬的人樂顛顛地奔著白勝過來,白勝此時已經不把他們放在眼裏,對著後麵的草叢喊道:“他們就四個人,出來幹翻走人吧!”
“你是剪徑強人?”猴子模樣的人握緊了手中的棒子,死死盯住白勝。
“學究,動不動?”晁蓋問。
“他們是江湖中人,我猜那個一副猴相的,就是洪都的通臂猿侯健,我們暫不露行藏,看他們有什麼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