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廣闊無際的大海,早上十點,光線沒有那麼強烈,雲墨卻覺得心裏光芒萬丈。耳邊吹著帶了點熱氣的海風,海水輕拍著岸邊的岩石,發出有節奏的嘩嘩聲。
“生日快樂,墨墨,我一直想帶你來看海”肖錦明站在岩石上,蘸了海水,寫在一塊大石頭上,寫完就消失了。
“謝謝,怎麼我覺得是我陪你來看海”
“是,是我想你陪在我身邊一起看海,以前就想,可你一直拒絕”肖錦明深情地望著雲墨,用雲墨從未聽過的認真語氣說
“墨墨,我是外婆帶大的,我很親近她,幾年前外婆得了帕金森,一直住在海邊,我每年至少回去兩次”肖錦明頓了頓,走過去拉著雲墨的手繼續說
“你今年暑假能陪我回去看她嗎?”
雲墨眼前的景色被肖錦明盡數遮住,他的眸子裏倒映著自己的麵龐,那麼孤單。
雲墨感慨,小時候提琴班裏一直想超過的那個優秀男孩已經長這麼大了。老師經常拿他舉例,要大家向他學習,他拉琴的時候,自己亂拉來混淆他的琴聲,可他總是不受幹擾,反而自己拉的跟稀似的。
小孩子情緒總是來得快去得快,後來不知為何,肖錦明很喜歡指導自己拉琴,從指法到節奏,還喜歡和雲墨各戴一隻耳機聽音樂,那時候的肖錦明是自己最崇拜的人呐。
直到爺爺不讓自己學小提琴,從那之後,小提琴有關的一切都被埋葬。
雲墨記得,她被救回來的那個夜晚,爺爺在醫院拍著她的小手,眼睛裏毫無波瀾地告誡她,她現在的一切都是長輩給的,那些沒有父母的孩子,從來不會享受生活,而她要謹記,贖罪的人也是不配享受生活的。
小小年紀,不知道為什麼要贖罪,隻覺得常伴佛祖的爺爺,像個夢魔,無處不在地警告她,你隻配這些,其他的都是奢侈。
比如手上曾經戴著的黃金鐲,比如費用昂貴的小提琴,又比如,肖錦明。
現在想來,小提琴陪伴了自己多少年,肖錦明就在身邊了多少年。
兩個人在那次藝術節後再也沒有交心談論過,性格大變的雲墨總是拒絕肖錦明的任何邀約,就像她突然失了憶,以前的故事裏麵,沒有肖錦明這個人的存在。
“肖錦明,我不喜歡大海” 雲墨回望肖錦明,然後突然越過他,爬了幾個大石頭,站到最高處雙手括成喇叭放在嘴邊大聲喊
“但是我喜歡魷魚,哈哈哈”雲墨的眼睛裏好像裝著大海,波濤洶湧地拍著下眼瞼。
剛才那一切,仿佛隻是自己世界裏的獨白,肖錦明看著雲墨小小一隻的背影,很想抱上去。
雲墨和肖錦明在海邊待了半天,往回走的時候,肖錦明往雲墨身上潑了把海水。
“你的生日禮物正在做,來不及今天給你,先欠著,後麵做好了送你”
“行吧,那今天就算我給你過了個生日,回頭別問我要禮物了哎”雲墨揮手上車,對司機師傅說了個關記甜品城西區的連鎖店。
“我知道你喜歡吃關記甜品,已經定了蛋糕,在城東本部,我們先去那邊拿蛋糕吧”
“……行”雲墨皺了皺眉還是答應了。
“你那邊的約會結束了嗎?”謝稻在手機慢慢地打字。
“快了,我到了告訴你”
謝稻今天請假,收拾清爽後,特意去關琢家的烘焙店買了雲墨最愛吃的蛋糕。
謝稻左手提著蛋糕,右手插兜裏,裏麵揣著手鏈。
夏天到了,七點這個時候天還大亮,謝稻在高爾夫小區門口等雲墨。
到了城東,肖錦明看著睡著的雲墨,悄悄地偷拍了一張。司機準備說話,肖錦明示意他先去拿蛋糕。
等雲墨醒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在小區門口,窗外的天色已經黑了。
雲墨哎呀一聲,趕緊打開手機,這都九點了!雲墨下了車準備去找謝稻。
“哎,你跑什麼,蛋糕還沒拿,十幾分鍾前我在大門口看到你爸媽的車了,他們也才剛回來”肖錦明以為雲墨著急回家,而且方向都跑反了,這是睡傻了吧。
“爸媽那邊打聲招呼再找謝稻吧”雲墨心裏想。
“走吧,昨天跟阿姨打過招呼的,我訂了蛋糕他們不會買重的”肖錦明提著蛋糕,理了理她的頭發,大手撫著雲墨的背,一起走進小區。
在馬路對麵的謝稻看到這副場景,握緊手裏的盒子,然後解下左手戴著的黑色手鏈隨手放進口袋裏,轉身離去。
“稻哥,你今天不是請假嗎?”自從解決了劉誌賢的暴力砸春事件,這些人都叫謝稻稻哥,稱呼上給個尊敬,與年齡無關。
謝稻神色平平,把蛋糕放到台子上。
“怎麼?今天誰生日啊?”董成看這蛋糕精致,上麵還有個巧克力醬的小魚圖案。
“沒誰生日,你們分了吃吧”謝稻找了台機子,開機麵無表情地打遊戲。
一個小時過去,謝稻手機鈴聲響起,是雲墨,謝稻看時間,十點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