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修道(1 / 3)

“猴子,為何從不以真身示人?”紫竹山林中,兩人麵對而坐,今個喝了好些酒,酒壯慫膽,平日裏還真不敢問,這猴妖喜怒無常,嗜殺得很。

被叫作猴子的男人聽了,轉過頭去,滿臉通紅,雙眼緊盯著麵前這位,吃力站起,身子搖搖晃晃,拿著酒壺就往口中傾倒,兩人中間顯出數十個酒葫蘆,指著男子戲謔道:“全部喝完,小爺我就告訴你。”

男子有些麵色不悅,這猴子在自家山頭蹭吃蹭喝不說,還他娘調戲女修,如今不過隨口一問,還要逼老子喝酒,真當老子怕你這潑猴,隨即想想,還真有點怕。

這猴妖,當年在妖界可是折騰了個天翻地覆,今個偷闖白骨宗偷看女修洗澡,明兒去麒麟殿,討酒不成,就在殿府內,一頓鬧騰,強拆無數閣樓仙闕,誰攔誰死,最後逼出正在閉關的老麒麟金淥,一番交手下來,那猴子,法相法器的什麼都沒用,就用這一身體魄,一拳一拳生生捶死金淥,擰下老麒麟的腦袋,當那尿壺...

金淥活了千年光陰,法相境界打磨得極其紮實,雖說離圓滿還差上一點,但在這妖界也算是一方巨擘了,在這天下萬年不見飛升境,哪個法相境會是軟骨頭任人拿捏?都是經曆數場廝殺血戰,奪得無數機緣的大氣運者,法相境和心關境之間的差距,好比抬頭望日見月,法相孕育無窮道意術法,戰場中法相所到之處,處處天崩地裂。

法相境修士境界高,殺力大,保命的手段層出不窮,哪個法相境的修士會少了護命法寶?在沒有絕對把握時,定會留下後路,隻要真身不死,法相不滅,即使法相被打至崩碎,沒了修道希冀,但隻要體內神魂靈泉還在,就死不了,總的來說,修至法相境界的修士,各個極其難殺。

竟被妖猴徒手捶死,就好像路邊死了一條野狗,塊頭大些罷了。

麒麟殿也不是軟柿子,受不起此等羞辱,找了一幫平日裏交情好的大修士,附屬宗門也來了個七七八八,一同圍殺猴子。

當時其中一個法相境一臉不屑,說麒麟殿莫不是被嚇破了膽,何必如此大動幹戈,說他自己一個人就夠了。

猴子聽了隻是掏了掏耳朵,身形移至此人臉前,咧開嘴笑了笑,一隻手扯著頭發,從空中直直往地上墜去,臉挨著地麵滑出一道道長達千裏的溝壑,猴子似是覺得沒玩夠,揪下了腦袋,重重往高空踢去,身形緊緊跟上,出現在頭顱旁,又是一腳踢向地麵,如此反複,不亦樂乎,嘴裏不斷喃喃道:“好玩好玩。”

僅用體魄,就能如此幹淨利落地殺了兩個法相境,前來圍剿的眾妖頓時嚇破了膽,剛剛那隻金烏,被猴子扯著腦袋,連他娘的法相也使不出來...

來之前的一眾大修士聽說麒麟殿的金淥死了,還是給人徒手捶死,覺著定是誇大其詞,天底下哪有這麼邪乎的事情。

如今親眼目睹後,那叫一個悔不當初,去你娘的麒麟殿,這他娘是個殺神啊...

各個禦空,祭出法寶靈器,瘋狂往遠處逃去。

猴子大笑道:“不是要群毆老子嗎,都別走,留下喝酒。”

嘴裏一陣念念有詞後,身旁顯現三十六道虛身,道意氣息皆與本體無甚差異,分別盯著一個個朝遠處逃竄的修士追去。

聽說來圍剿的兩個法相境,八個心關境全被殺光,一個都沒走掉。

後來還是一尊妖祖,不知用了什麼條件勸住猴子不再濫殺,法相境,心關境修士的數量,無論在人族妖族,都是稀少的很。

“猴子,這次是該輪到你去昆侖墟了吧?”男子看向麵前猴妖,奇怪,身上怎麼總是有股子寒意。

“對對,是該我去了。”猴子毫不在意,仍舊喝個不停。

“你到底是個啥境界?這麼能打。”男子誠懇問道,這麼些年,去那昆侖墟被仙劍腰斬的大妖也不在少數,這猴子怎就這般不當回事。

“你先打死我,不就知道了?”猴子醉醺醺地笑道。

沒勁,這猴妖腦子肯定不太好使,男子不再開口。

“我聽的見。”猴子咧嘴笑嘻嘻地盯著男子。“帶著一幫阿貓阿狗去打另外一幫,更沒勁。”

昆侖墟門後並不是一片蠻荒之地,反倒天高地廣,靈氣十分充足。

魏啼祭出殺妖,確認並無殺陣之後,一行人方才繼續上路。

遠處空中緩緩浮現十二道身影。

十二道身影麵容模糊,全身道意竟然隱隱壓過妖氣,居高臨下,好似天上神祇俯瞰人間螻蟻。

一路上打打鬧鬧,沒個正形的真武最先覺察,輕鬆神色瞬間轉為凝重。

魏啼稍慢些,直接祭出殺妖,握在手中,臉色逐漸猙獰。

其餘十人皆是一頭霧水。

妖夭不解地開口問道:“魏啼,怎麼回事?”

“此次來的十二頭畜生裏,五個是法相境,剩下的七人都是心關境。”魏啼沒有開口,而是已心聲告知十人。

“千年至今,昆侖墟不是隻能進入兩位法相境嗎?會不會是偽境?”妖夭神色茫然,其餘九人同樣如此。

片刻之後,十二人的道心先後轉為堅定,修道至今,早已知曉定有一日要死在昆侖墟中,早晚而已。

從古至今,進入昆侖墟與妖族廝殺的人間修士,需要做的,從不是斬殺妖族,而是最大限度的攔下妖族,減少通過昆侖墟邁入人間的妖族數量,即使身死道消或是毀去大道根邸。

四姓八宗守這人間萬年千年,我輩修士從無苟活之誌!不就是這次來的畜生比以往要強些嗎,何懼之有?

妖族十二人,一字排開,居於正中的男子率先邁出一步,身披金甲,眼神玩味,肩後四支幡旗緩緩飄蕩,不斷溢出黑血,妖氣極重,好似無數厲鬼冤魂居於之中,旗上十六個大字看不真切。

仙劍殺妖感知到妖氣,滔天殺意霎那間,充斥此方天地,劍嘯個不止。

其餘十一人齊齊盯著魏啼手上那把殺妖,皆是恨意。

萬千年來,四把仙劍裏,唯獨這把殺妖,對妖族有著天然大道壓勝,法相境妖族修士每次和魏啼對上,戰力好似跌了一境,更別說心關小仙兩境,就與稚童無異,有的時候,就連汲取天地靈氣也做不到。

那把雷法也不差,被劍氣砍到,法相都隱隱出現崩碎之趨,哪次不是皮開肉綻,神魂震顫。

魏啼盯著為首的金甲男子,回憶起百年前,和手持另一把仙劍的陳也一同進入昆侖墟,本以為這次昆侖墟之行,必定穩操勝券,不曾想妖族法相境中,來了一位新麵孔,雙方殺至最後,其餘妖族十一修士皆數被仙劍腰斬,此妖卻是毫無退意,就算兩人各持仙劍,僅僅也隻是護住一名心關境撤出昆侖墟,剩餘九人皆被此妖已肉身轟殺,屍身也被生嚼了去,若無兩把仙劍坐鎮,而且殺妖又有天然壓勝,怕不是十二人連帶著兩把仙劍都要折於昆侖墟內。

此妖正是眼前這位金甲修士,肉身堪稱千年來妖界第一,百年前本可以做到殺出昆侖墟之舉,不知為何卻是在昆侖墟門前止住身形。

此次不知妖族付出什麼代價,五名法相境進入昆侖墟,竟未被大道驅逐,除了金甲猴妖,另外四個大妖也是老麵孔了,五妖皆不懼殺妖的天然壓勝。

魏啼看向真武,真武還是那副嬉皮笑臉之態,開口便是一陣叫罵:“大畜生小畜生站那麼高作甚?下來跟爺爺說話,莫不是當年入虛空境,飛不起來?一個個那麼神氣,還以為是入了那飛升境呢。”隨即劍指五位妖族法相境,開口道:“大的先上路吧,誰先?”

妖族的四個法相境聽了一陣轟然大笑,真身是隻黑虎,道號叫作裂酆的大妖開口道:“魏啼,這新來的是四姓八宗裏誰家來的,挺有意思。”

披金甲的那位盯著真武,眼中閃過一抹火光,喃喃道:“算是半個老熟人?”

真武從背後劍鞘中取出劍,左手持劍,輕踏虛空,猛地彎下身子,腳下一用力,身後拖拽出一道極長的劍氣,隻身一人往五名法相境妖族殺去。

魏啼哭笑不得,方才這廝傳音說自己要打五個,那把劍也不輸仙劍,別看扁了。

妖族心關境修士身形迅速退去,心關和法相境差距太大,即使是妖族也不例外,都說妖族肉身蠻橫,對上法相境,還是會死的。

遠處真武,將劍高高懸於頭頂,劍氣如瀑般落下,劍氣以真武為中心向外擴散千裏,不再壓製劍意,引著劍氣化紗,片刻後結成一方劍氣天幕,再並攏雙指,造出一座與劍氣天幕同等大小的劍陣,牢牢困住五名大妖,割裂出一座圓形戰場。

就算妖族心關境修士早早避開法相境的廝殺戰場,其中一名妖族心關境竟還是被真武強行拉入劍陣內,劍氣轉眼間便絞殺此妖。

金甲男子最先從劍陣內掙脫,臉上一陣驚色,方才祭出幡已經護住那名動作稍慢的妖族心關境,卻還是被這第一次進昆侖墟的男子以莫名手段強殺,此前從未有人族修士不持仙劍破幡。

包括金甲大妖在內的五位妖族法相境,收起輕視之心,四妖各自祭出巍峨法相,破開劍氣天幕。

金甲男子身後四支幡旗掠出,分別定於劍陣東南西北角,緩緩吸納劍氣,四幡上十六個大字金光耀眼,幡內湧出黑血,黑血連接四幡繪作一道符籙,三炷香後破去劍陣。

方才真武一人便想殺盡妖族心關境修士,此舉使得戰場所有人道心微顫。

魏啼一臉憂愁,這他娘哪是打五個,或許心關境看不真切,自己卻是看的一清二楚,劍氣天幕內的真武,麵對妖族法相境鋪天蓋地的神通,不躲不避,隻為多殺一名心關境。

看向真武那邊,心中不自覺開始思量起來,這真武,道齡看著甚至比自己還要小上一些,那一手劍氣結天幕,再聚劍意化劍陣輔佐劍氣天幕形成一方千裏劍氣天地的手段,自己絕對使不來,若是硬要學,就算自己是法相境,怕是體內靈氣要被抽去大半,難道自己修道修到狗身上去了?回憶起那廝之前在殿內,倒是藏拙極深。轉頭看向身後十人,其中幾人,此番還是頭一回見,也許,也會是最後一麵,之前說好的那場酒局,怕是喝不成了。

眾人還在癡癡回味真武方才的劍仙風采。

清心山修士吳止,忍不住最先爆了句粗口:“真他娘的能打。”此次是吳止第二次進入昆侖墟,心關境的瓶頸卻是絲毫未有鬆動,上次進來,跟著元家家主元莫邪,還有陳家家主陳也,這兩人可是整個雪州公認的大修士大劍仙,法相境加上持仙劍,兩家的威望,不管是在四姓八宗內,還是在這雪州,都是頂天一般的高。

現在看來嘛,好像不拿仙劍還都打不過真武,若是此番活著出去,定要讓山主好好拉攏一番,陳元兩家的修士,心氣都高得很,家中修士出門曆練,仗著家中有仙劍,有老祖,行在路中還是禦劍禦空,各個恨不得把頭仰到天上去,行事極其霸道,搶奪機緣法寶的事更是沒少幹,要是山主也有把仙劍,真他娘想去挨個問道幾場,哎,山主好像還打不過自己呢。

回頭看向身邊的王峙,聽說此人和師姐師兄外出曆練與殺妖洞天的修士起了爭執,他師父就當著那殺妖洞主的麵,抽走了洞天水運靈氣,砍死一位心關境,狠狠出了口氣,不知真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