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新來的國師長得特別俊。”
“俊俏是俊俏,就是冷冰冰的,感覺靠得太近都要被凍成冰了。”
“哎,可是真的俊。”
“別肖想了,好好洗衣服。”
梅淺靜靜地聽著宮女們的討論,卻始終插不上話,她想象不出那樣的人物有怎樣的風華,她隻是一個小小的宮女,終日在這深宮裏,做著最卑微的工作,看不到什麼未來。
一年一度的宮宴就要來臨了,由於場麵盛大,各宮都加派了人手到主殿幫忙,就連梅淺也被派去打雜。
“梅淺,你趕緊把這幾套衣服給聞雪殿送去,演出重要,耽誤不得。”
她遵循著宮女的規矩,抱著總管要求她拿過去的舞女衣物,低著頭匆匆行走在樓閣間。
就在樓台的轉角處,她撞上了一個溫暖的胸膛,手裏的衣物也隨之散落遍地。
“姑娘,沒事吧。”
耳邊是低沉的詢問聲,她怯怯地抬起頭,隻見他的發冠一絲不苟地高束著,清冷的眉眼仿佛一汪不起波瀾的古井,仿佛再多看幾眼便會沉溺其中,那緊抿的薄唇也看不出什麼情緒。梅淺趕緊低下了頭,蹲下身子想要撿起那散落的華麗衣服,那人也蹲了下來,默默幫她把衣服都撿了起來。
“謝,謝謝。”梅淺呆呆地看著他,她知道自己不應該那麼放肆地看著眼前這個穿著不凡的人,目光卻忍不住被他吸引,耳邊是自己心跳如鼓的聲音。
“小心點,莫要再這麼冒冒失失了。”說完,他拂了拂手中的拂塵,從梅淺身邊走過,隻留下梅淺呆站在原地看著手中的衣服。
梅淺不知道的是,那人在背對著梅淺時,冰冷的表情有了變化,像冰封萬年的湖麵裂開了絲絲縫隙。
“梅淺,還不趕緊把衣服拿過來,慢吞吞地耽誤了事情看你擔不擔得起責罰。”宮女采兒遠遠地便在喊著她。
月掛疏桐,夜色如銀。宮殿裏人影綽約,推杯換盞之間,是王公貴族們的縱情聲色。
今夜皇帝宴請眾多王公貴族,是為慶賀新國師的上任。
洛國自古有國師這一職位,為的是保一國的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國師之位尊貴至極,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因此必然是萬裏挑一的,請來的往往是篤學博聞,擅長觀星占卜、修行得道的高人。
國師所擁有的神力總是會引來人們的頂禮膜拜,也讓這一官職變得神秘且高高在上。多少人想一睹國師的風姿,卻始終不能如願,今晚的宴席是個難得的機會。
梅淺卻有些心不在焉,她仍在想著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睛。
月色如水般鋪灑在宮牆上,宴會中的人各懷心思,城外的寒霜滿樹,落葉蕭蕭,與宮殿裏的熱鬧紛繁格格不入。
宴會正進行到高潮,皇帝站起身來要講話,眾人紛紛噤聲,不敢打擾了皇帝的興致。
“今日,我們洛國請來了一位世外高人來當我們的國師,我們請國師上座。”
台下的人紛紛伸長了脖子,等著看一看是何方的神仙人物。
隻見一個長身玉立,身著純陽宮道服的青年縱身躍上了高台。他背上的是華山寒鐵打造而成的寶劍,在夜色裏閃著冷冽的光,就像他的氣質一樣清冷無比。
“梅淺,快看,真的俊俏極了。”同行的宮女躲在柱子旁激動地對梅淺說道。
梅淺卻仿佛沒聽到她的話。她癡癡地看著高台上的青年,正是剛剛那個她撞到的人。她的耳邊仿佛能聽到飛雲山夾雪的風聲,其他的一切再也動不了她的心神。
梅淺驚訝地發現,台上那個萬眾矚目的人轉過頭,正好對上了她的凝望。
這是巧合嗎。梅淺在心裏想著,她望著他,努力想分辨出那人眼裏的情緒,但除了自己強烈跳動的心跳聲,她什麼也分辨不出來。
“國師請上座。”皇帝的話打斷了梅淺的思緒。
梅淺趕緊低下頭端起手中的果盤給賓客們送去,銅爐中的爐火燒得正旺,歌舞升平之間,檀香熏染著華麗的殿堂,燭光照得眾人醉意醺醺。
做完了該做的工作,梅淺端著狼藉的杯盤,想送到洗漱閣去衝洗。
她走在漆黑的夜路上,遠離了喧鬧的宴會,屋外的冷風吹得人直打冷戰,這深宮中的淒冷讓人透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