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愣了一下,她雖然知道自家小姐跟少爺從小關係就好,但是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其實了解的並不清楚,而且小姐以前好像很刻意的不願意去提之前的事情,所以小翠也很懂事的從來沒有去打聽過。
可今天柳蝶衣不知道怎麼的,坐在窗邊,看著天上皎潔的月光,驀然開口道:“你知道嘛,當年我跟師兄都是孤兒,那時候天下初定,戰火剛剛結束,到處都是白骨,那個時候想要活著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到處都有敗軍在四處掠奪,天災不斷,那個時候我年紀小,記憶已經不多了,唯一的印象就是爹娘帶著我一路逃亡,那時候每天都是餓著肚子,道路兩旁隨處都可以見到屍體,宛如地獄一般。沒多久,我爹娘就撐不住了,他們把唯一口野草塞給了我吃,我記得那種草很苦,真的很苦,可是爹娘卻跟我說,這是我活下去的希望,逼著我吃,而他們,餓了七八天,最終再也站不起來了,我原本以為爹娘隻是累了,很懂事的守在他們的身邊,想著明天太陽重新升起的時候,爹娘就會醒過來了。”
柳蝶衣曲著腿,雙手死死的抱住自己的膝蓋,這麼多年柳蝶衣一直在刻意的遺忘自己小時候所有發生的事情,可是記憶這個東西,你越是想要忘記,就越清晰。
小翠在一旁沒有說話,僅僅隻是從小姐的口中就能感受到當時那種絕望,小翠還是第一次見到小姐這樣無助的樣子。
柳蝶衣察覺到小翠從背後抱住自己,微微一笑,知道小翠這是在用自己的辦法安慰自己。
“後來,第二天早上,爹娘還是沒有醒過來,我卻遇見了另一隊逃亡的流民,我至今忘不了他們看到我和爹娘的時候那種兩眼放光的樣子,那是一種如同野獸一般的目光,似乎一瞬間就能把我吞噬的那種可怕目光。”
“當時的我害怕極了,我拚命的想要叫醒爹娘,可是爹娘一動不動,那流民裏走出了一個老男人,他缺了兩顆牙,一臉貪婪的走到了爹娘的身邊,用沙啞的聲音告訴我,你的爹娘已經死了,留著也是留著,不如讓我們填飽肚子吧......”
小翠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這麼可怕的話,竟然從一個人的嘴裏說出來,這還是人嗎?這跟野獸有什麼區別。
柳蝶衣絕美的麵容上緩緩的流出了一行清淚,這些藏在自己心裏的事情,一直都壓著柳蝶衣喘不過氣,這些年每每夢到這些,柳蝶衣都會害怕的不敢睡覺。
“小姐,沒事了,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柳蝶衣淒慘一笑:“是啊,我也知道都過去了,可是這些夢魘似乎一直都不願意放過我。那一日,我親眼看到他們瘋了一樣衝過來撕扯我爹娘的屍體,我拚命的想要阻止他們,可是弱小的我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我當時堅信爹娘不是死了,隻是累了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