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慕午時過後便到了雲禪寺,下了馬車,沁涼的空氣,畫卷般的寺廟,日光漸暖,光影化作濃墨,在寺外的牆上繪下搖曳的樹影,偶有狸奴攀牆過,浴佛光。
寺門有位相貌清秀的小和尚接應,朝著黎青慕略施一禮,道:“想來施主路途勞累,禪房已打點好,還請施主跟我來。”
黎青慕還禮道了句“有勞”。不出半刻便到了,隻是較為偏僻,不過也好。
簡單收拾一番,日已西斜,現下無事,黎青慕獨自去祈福。
金佛在明堂中央,黎青慕跪在蒲團上,手持三柱香,拜了又拜:
願此行皆順,此生能守住在意的人。
高香插入爐中,黎青慕長舒一口氣,拾級而下,獨自漫步。行至朝霧潭,也就是雲禪寺內的一處閑潭,位置偏僻。浮光躍金,夕陽餘暉把朝霧潭映的一片璀璨,潭中錦鯉躍於金光間,偶有落花隨波而去,此處閑潭好不生動。
秋風颯颯,忽間一道頎長的黑影手持長劍行於寺牆上,看不到那人麵容,隻覺如風過境,惹得幾片落葉飄零。
黎青慕目光緊隨那人移動,牆上的人似有察覺,斜睨黎青慕一眼,眼神意味深長……隨即從牆上一躍而下,不見蹤影。
這人好生奇怪……不過看裝束倒像是……刺客?可是為何要現身於她跟前,黎青慕不解,匆匆回了禪房。
子時
深夜幽靜,月光寒涼。白日與黎青慕有過一麵之緣的男人,此時正坐在離她禪房不遠處的老樹上。月光把男人的麵龐映的蒼白冷厲,他隻一遍遍地擦著手中的利劍,思忖著什麼,手中的動作驀地一停,往禪房瞥了一眼,利劍入鞘,轉而隱匿於月光中。
皇宮慈安宮
慈安宮一片沉寂,唯有主殿依舊燃著燭。當今太後賈蘭茹撐手在貴妃塌上假寐,隻見她一身宮裝,未戴太多珠釵,貴氣逼人卻又不同於京城貴府夫人們一般俗氣,反倒顯得幹練精明。燭火跳動,太後眉頭緊鎖,眼角布滿細紋,嬤嬤輕聲走來,低頭沉聲道:“太後娘娘,安排的人都被處理完了。”
太後緩緩睜眼,坐直身體,輕哼道:“皇帝還真是謹慎,早早地便把哀家安排的人處理完了。”
此次祈福,無論是皇帝還是太後,心思皆不簡單。太後提前在禪雲寺安排好人手,不過是對皇帝的試探。果然不出她所料……皇帝的野心越來越大了。
“皇帝想讓哀家放權……哼!這麼多年了,哀家沒看錯,還真是和宸妃一樣!”太後憤恨道,眼神淩厲。
宸妃,李岏瀾的生母,一入宮便風光無限,因此賈蘭茹的皇後之位岌岌可危……但權力、地位,她一個都不會放,宸妃後來因病去世,她才得以喘息。在賈蘭茹眼裏,這母子兩人都如厲鬼般盯著她手中的權力不放。
太後闔眸,往事浮現,所做的一切,她都不會後悔。
翌日清晨,宮門大開。李岏瀾行至宮門處,遠遠的便見賈蘭茹的金轎,他停下腳步,眼神銳利,待賈蘭茹行至他跟前時,恭敬地行了一個讓人挑不出錯的禮,道:“給母後請安,此行勞頓,兒臣擔憂母後身體,又安頓了些下人,以備不時之需。”
賈蘭茹眸中閃過精光,轉而和善笑道:“皇帝有心了,我這把身子骨……也還能用。”
話裏藏刀,賈蘭茹麻利下轎,兩人對峙著,氣場強大。
李岏瀾未露半分怯色,意味不明地笑道:“未發生的一切都不好說,母後您說是吧?”
賈蘭茹未接話,眼神犀利,帶著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