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婦貴女們左右一看，明宣侯夫人果然不在，怕是和西都來的人聊得正歡吧。
眾人有意無意往薛婉瞄去，想知道宋大人的心上人作何反應。
薛婉飲茶、賞花，淡淡的神態仿佛對什麼都不感興趣。
結束後，正要與薛英坐車回府，如意公公來到馬車前，“皇後娘娘請福熹縣主單獨說說話。”
薛婉便辭了薛英隨如意公公去，薛英不放心，便在九千歲府後小門停了一停，告知千歲府的人。
長秋宮死寂如水。
薛婉行叩拜禮，久久保持著伏跪的姿勢，隻因溫皇後遲遲未叫她起來。
溫皇後坐在尊位上，將手邊的弓往下麵一擲。
那張弓砸到薛婉額頭，頓時紅腫起來。
見了血，溫皇後稍覺得有幾分消氣，“福熹，本宮一直以為你是個懂事的孩子，沒想到你竟將這種東西帶進宮來。”
“抬起頭來，告訴本宮，你意欲何為？”
薛婉緩緩抬頭，不卑不亢道：“福熹隻想讓大公主快樂。”
“快樂”二字使溫皇後神情一震，幾乎吼道：“瑤兒是玉國大公主，陛下和本宮都寵愛她，你自以為為她好，殊不知害了她！”
薛婉的聲音依舊溫柔淡漠：“皇後娘娘......”
溫皇後平靜下來，招手退了所有宮女與太監，緩緩走下台階。
“這裏再沒別人，福熹，本宮想與你交心。”溫皇後立在薛婉身前，居高臨下道。
溫皇後望著軒窗外的流雲，目光漸漸深沉憂傷。
“你年輕，許多事不知道，許多年前，本宮還是璧國的帝姬，陛下是玉國的二皇子，本宮與陛下吃了許多苦，才有了今日。微之命更苦，這輩子除了血濃於水的親人沒有人能真正陪著他。”
溫皇後瞥了她一眼，“包括你。”
“本宮是他這世上最親的人，他亦為了本宮做了許多事，比如為了報恩娶了你。”
“可是福熹你不該挑撥我們姐弟之間的感情，更不該把手伸到宮裏，害本宮的女兒。”
“福熹啊福熹，本宮對你很失望。”
春雷陣陣，大雨瓢潑。
薛婉坐馬車回府，不可避免地淋了點雨。
換過衣裳，抱著白貓坐在拔步床邊。
溫辭端著薑湯來，“回來的路上，婉婉臉色不好，可是皇後留你說了什麼？”
薛婉喝下送到嘴邊的一匙薑湯，笑道：“皇後娘娘說除了血濃於水的親人，沒人能真正陪著大人。”
“還說我不該挑撥大人與娘娘的情誼，更不該害她的女兒。”
琉璃碗中的薑湯搖晃，溫辭的神情如凍。
薛婉扶住搖晃的琉璃碗，“我不信皇後娘娘說的。”
“婉婉。”溫辭終於一笑。
薛婉靠進他懷中，蹭了蹭，無奈道：“皇後娘娘發現我們送大公主的弓箭了，唉！”
西都長安，皇宮。
穩重的嬤嬤焚香，有宮女站在九攏香爐後扇。
絲扇悠悠，嵐煙幽幽。
雕花長案後的雍容貴婦合眼，銀發高髻簪滿珠翠。
她微微笑起來，牽動滿臉的皺紋。
永樂從東都帶回的香，很好。
那孩子一向很好，所以她常叫進宮裏來陪她。
她沒有子嗣，永樂幾乎由她看著長大，早將她看作自己嫡親的孫女。
那孩子很單純，從小沒吃過苦。
她實在不忍永樂趟渾水。
“永樂還小。”
攝政王聞言，連忙道：“回大長公主，永樂已經及笄，不小了。”
太平大長公主輕歎：“若能等幾年，永樂可配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