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車穿過街道，走出鎮子燈光就暗了下來。
明玉拿出車上的油燈，用火折子點燃，蓋上蓋子。移到車架上，坐在陸尋身邊。
“這個給你，掛起來，能看的清楚一點。”
陸尋接過油燈，掛在一旁的木杆上，昏黃的燈光照著凹凸不平的地麵。
明玉垂著腳，一晃一晃的很是悠閑，心底的恐慌被秋夜的涼風一點點吹而散。
陸尋聽著明玉哼著不知名的小調，悠揚婉轉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牢牢的抓著他的耳朵。
兩人誰也沒說話，享受著片刻的寧靜。
牛車車軲轆偶爾發出的嘎吱嘎吱的聲響，老牛鼻子裏噴出的熱氣在空中緩緩飄著。
坐了一會兒，明玉索性躺在了車上，幹草發出的草腥味兒，揚起的細小灰塵，都被昏黃的油燈照的虛無縹緲，好不真實。
“你說，人真的有來生嗎？”明玉翹著腿，看著陸尋的背影問道。
“也許有吧！”陸尋一條腿放在車架上，一條腿垂下。黑色的衣裳貼著身子，散發著單薄又強壯的衝擊感。
明玉揚起嘴角笑了笑，突然牛車劇烈抖動起來。
陸尋緊緊拉著韁繩，沒想到老牛卻撩蹄子往前奔去，車身歪倒在一邊。
身後傳來明玉的驚呼，他隻好放棄牛車轉身撈起明玉一躍而下。
看著老牛倒在路邊的草叢裏，明玉頭上冒出冷汗，“今天還真是一波三折～”
陸尋看著明玉蒼白的神色，心口緊了緊，把她放在地上，上前查看牛車的情況。
老牛口裏喘著粗氣，四條腿顫顫巍巍的想要站起來。陸尋試著把它拉起來，奈何老牛沒了力氣，怎麼也爬不起來，隻好放棄。
“這牛不知道怎麼回事，拉不起來。看來今日是動不了了，隻能等天明再找人看看。”陸尋拍了拍勒紅的雙手皺眉說道。
明玉四下看了看，不遠處亮著幾處燈火，拉了拉陸尋的袖子道，“我看前麵好像有人家，過去看看能不能借宿一晚。”
陸尋拉起明玉的手，一雙小手涼涼的。
倆人走進有亮光的屋子，院門緊閉。陸尋抬手敲了敲門，一個老婦人拿著油燈從屋裏走了出來。
“你們是？”
“老奶奶，我們是普樂村的，回村的半道上牛車壞了，想看看您這裏能不能借宿一宿。”明玉笑著指了指不遠處的牛車說道。
老婦人把油燈舉過頭頂，昏黃的燈光下果然看見路邊倒著一頭牛。
“哎，快進來吧！”老婦人打開院門，領著倆人進了屋。
屋子裏還有好幾個人，正圍在桌前吃著白日裏供奉月神的瓜果糕點。
一個梳著兩個小丸子的小姑娘見來了陌生人，直往她爹懷裏鑽。
老婦人笑了笑，對屋裏人說道，“小兩口車子壞了，來我們家借住一晚。”
“屋裏簡陋，見笑了。”抽著旱煙的老頭子開口說道。
“多謝爺爺奶奶。”明玉看著一家人其樂融融，笑著道了謝。
老爺子擺了擺手，抱起小孫兒喂他吃糕點。
“我家裏人多，隻餘一間不長住的屋子。”
老婦人說著看向一旁還在吃著柿子的婦女說道，“老大媳婦兒，你去把屋子收拾收拾。”
那女子聽了，放下柿子應了聲好，就起身離開了。
“你倆坐下歇歇，我看這小娘子臉色蒼白，許是收到了驚嚇。”老奶奶又吩咐兒子去屋裏燒了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