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人尨在旁伺候,五名親衛巋然不動,內史伯朙則手執毫筆嚴陣以待。
姬宮湦示意寺人尨,將王畿堪輿圖遞到欒賓案上。
“聖賢曰,明人不說暗話。晉侯有何圖謀,爾盡管坦明。孤王眼中,一切皆可權衡也。”
欒賓深吸一口氣:“晉侯願擁護天子所有言行舉止,隻為稷王山以北,汾水上遊之地。”
稷王山以北,除晉國與被滅的霸倗兩國外,目前尚有郇國、賈國、楊國與霍國,均沿著汾水上遊分布。
晉侯仇的目標很明確,便是將河東之北的汾河穀地,全部納入晉國版圖。
作為交換條件,晉國會明確站隊姬宮湦,姬宮湦則需為晉國正名定分。
姬宮湦沉思片刻:“稷王山以西,現有稷戎為禍也。”
欒賓道:“稷戎已得冀地建王城,所圖亦不過拓土耿國而已。”
言下之意,姬宮湦與大荔王之密約,屬實太過於明顯,隻是無人會主動戳破。
姬宮湦亦不遮掩:“孤王願與爾等瓜分河東之地。”
欒賓俯首道:“天子聖明!”
姬宮湦轉而道:“孤王聽聞,成師驍勇善戰,爾對其可有了解?”
欒賓神情閃過一絲驚詫。
“啟稟天子,臣下自幼與成師交好。成師確有領兵之才,不知天子欲知其何事?”
“稷王山以南,尚有蓐國與虞國,成師出兵可有勝算?”
“天子若有意今夏取之,成師定會甘願效勞。”
姬宮湦頷首:“成師之才,不在晉侯之下。若能事忠孤王,孤王必對爾等進行重賞。”
欒賓道:“天子何意?”
“晉侯仇之子公子伯,實非明君也。若為晉國之社稷,爾等該當早做準備。”
“啟稟天子,晉侯年僅三旬,公子伯尚且年幼,成師與臣下皆無覬覦之心也。”
“哈哈,爾果真為妙才。”
“多謝天子謬讚!”
姬宮湦內心明了。
成師與欒賓早有野心,隻是晉侯仇勢大,根本沒有施展餘地。
姬宮湦的圖謀也很明確。
先與晉國及稷戎瓜分河東之地,隨後扶植成師,提前上演曲沃代翼。
欒賓自然明白,姬宮湦亦知欒賓肯定明白。
如今晉侯仇正值壯年,麾下更是有趙叔帶、隰叔等周王室舊臣。
四年前,趙叔帶曾為周王室大夫,因勸諫周幽王被罷免,遂舉族投奔晉國。
後三家分晉之趙國,正是源於趙叔帶所傳。
隰叔為杜伯祁平濃之子,周宣王冤殺杜伯祁平濃後,隰叔便逃往晉國。
如今擔任士師,執掌晉國禁令、刑罰與典獄。
此二人皆有賢能,成師與欒賓自然不會有出頭之日。
西周後期,禮樂初崩,弑君篡位早已不少見。
欒賓言下之意,便是有心輔佐成師,未來願意與姬宮湦進一步合作。
姬宮湦不再多言:“此事暫且言盡於此。”
欒賓突然道:“臣下離開翼城之時,成師親自前來送別。成師曾無意間說起,天子之紙幣,當通行河東之地也。”
姬宮湦瞬間大笑,成師已經有些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