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瓢潑,路燈失修,盤山公路上一片濕漉漉的黑暗。
奔馳車一路疾馳,後輪揚起一大片水霧。
“轟轟轟”雷聲沉悶,由遠及近。
“轟隆”一聲巨響暢快淋漓,一道閃電擊碎暗夜,霎那間亮如白晝。
“可怕。”他呢喃著。
江野瞳孔放大,心中依稀感到完了,一切都太遲了。
四道光柱迎麵刺來。
前方兩輛重型皮卡並道而行,公路窄小,就兩個車道,左邊石牆,右邊護欄,迎麵兩個大車頭。
“發生什麼事了?”後座上的女人問道。
江野無暇回答,神經拉成一根弦,肌肉緊繃,手背青筋暴起,掌心死死抓緊皮質方向盤。
卡車來勢洶洶,刹車根本行不通,如果想要無傷通過,隻能來一手刀片超車。
他在此刻仿佛進入子彈時間,雨刮器在眼中緩緩移動,擊碎下落的雨珠散成霧,卡車大燈經過水霧折射,散發七彩光華,這一瞬光景恰如煙花。
他深呼吸,猛打方向盤,邁巴赫S係猛地撞碎護欄,掉下懸崖往海麵墜去。
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江野感覺大腦脹痛,渾身的血液仿佛一股腦全湧入頭顱。
痛!太痛了!
痛苦拉長時間,他思考著:
路段全麵停電導致監控失靈,恰逢雨夜,又“巧”遇重卡彎道逆行超車...
巧合太多,排除意外,一定是謀殺。
“都噶了,想那麼多幹嘛?”
江野兩手一攤......
梅賽德斯沿拋物線墜向大海.
又一道閃電撕碎黑夜。
“轟隆隆。”
視覺遁入虛無後驟亮。
痛覺豁然消失,他突然感到刺眼,耳畔聽到零零碎碎的聲響。
“跳樓會不會有痛苦啊?”
“肯定不會。人家張無忌跳崖都沒事。”
“不會痛吧,好多人如果不想活了都會選擇跳樓。”
江野提起一顆心,慢慢睜開眼睛。
沙縣小吃圓桌上,一群校服生七嘴八舌,對一個無聊問題展開嚴謹討論。
“喂。江野你說呢?昨晚幹嘛了?大中午趴桌子上。”
聽到有人喊自己名字,江野瞬間清醒,他不停眨眼,視線逐步清晰。
“經常跳樓的都知道,那感覺很痛,大腦充血,身體會有種失重感。”
江野捂著腦門回憶:“那感覺就像電梯失控加上溺水似的。”
他朝遠處望去,倏而睜圓雙目,兩手不住顫抖,對麵的那問他問題的人是...
是校服裝林妍歡。
“我說怎麼有點熟悉呢。”他嘀咕。
她單馬尾垂落肩頭,眉前劉海齊額,桃花眼水光瀲灩,瓊鼻小而挺,嘴唇紅且潤,皮膚白皙,脖子根因為天熱而悶出一圈漂亮的淡粉色。
看上去很乖很好欺負,可她眉梢微微上提,凶著一張小臉。
江野盯著她下巴小聲嘀咕:
“走馬燈嗎?果然初戀最難忘。突然好想你,突然再見你。”
小學,初中,高中,直到大學,林妍歡貫穿他一整個青春。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事隔經年,記憶中那隻記得輪廓的臉再度清晰明顯,江野緊緊盯著她,想把這張臉刻進大腦的溝回中。
死前見一麵也好,江野滿足地想著。
想當初大學畢業,他們情侶沒做成,兩人互刪聯係,無數個寂寞夜裏他不止一次突然想起她。
世間青梅竹馬千千萬,又有多少終成另一半。
每個當事人都在幻想自己是例外。
此刻江野突然很想唱一首《我恨我癡心》
她脖子下的桃紅膚色緩緩加溫升騰,臉頰兩側也微微染上醺紅。
林妍歡低下頭沒和江野對視太久,她撇過臉:“(ˉ▽ ̄~) 切~~,說得你跳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