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人——總管,姓方的總管,大概是向來凶惡,對人員沒什麼好臉色的。為什麼剛才那麼客氣了?

隻記得,每隔幾天這個方總管的心情就會變一變。

紅色的人脖頸已出了些許汗。他剛才那麼說——是會被罵的狗血淋頭的,或許礙於他的職位並不會把他當做食物罷了。

他心裏又想到那些被詛咒那家夥下了一堆各種各樣的【配料】的人,變成一道菜被呈出去,或是變成飼料丟給隔離區的牲畜……

維克托仍然立著,似乎是對方不複能夠脫離幻境有些許驚訝。

“你還在這裏,是有什麼事嗎?”

維克托緩緩的垂下眼珠子,他那個藍色的,被一層淡黃色的睫毛逐漸蓋住的藍色眼珠子蒙上了一層水霧。

方不複繃著個臉。實際上域偃息也差不多是這樣的。旁邊的小房子裏的患者還在張牙舞爪哩。

他可能需要醞釀一下子吧,體諒一下。

在來的路上域偃息多多少少把他看到的幻境告訴方不複了。

“我想請你,殺掉司劮。”

“嗯…嗯。”

維克托大概愣了一下。

“嗯…他是我的後輩,我不想看到他再像這樣子受折磨了。”

“你…也是銀毒的聚合體吧?”

“是的…但是我留著與司劮有關的所有記憶,是他記下的。我從他的回憶中竊走了一小部分銀毒的控製,穩定了我的存在。或者說,與我這個個體而言,我擁有的一切僅僅是曾經叫我前輩的那個司劮了。”

兩人對此仍持保留態度。

維克托的眉尾放鬆,眉頭微微下壓,眼角垂下。

見方不複仍不表態,他又說到,

“如果你們願意幫助我,我會告訴你出去的方法。司劮在這裏近乎於神。”

“要是我說——我要是隨時可以出去呢?憑我所願。”

“……”

眼前那人眉毛下意識皺了一下,隨後又舒展開來,將目光移到牆根處,自言自語著。

【…(髒話),又要等下一次,這回還是不行嗎。】

方不複聽不清,但域偃息可是聽的一清二楚。什麼叫這一次?

維克托的行為也是可疑的。

先前司劮和他講可以回家了,他全然想的都是自己,一點看不出來有多在意司劮這個人。

他現在的狀態是由銀毒維持源子的實體狀態。他急於證明自己的單純——想要幫司劮解脫,這是前輩的於心不忍。

軟的不來,上硬的,威逼利誘了。

……

毛褲四處張望了一陣,從信箱裏掏出了一塊玻璃片,卻不小心被它劃傷了手。

血在光滑的鏡麵上淌了一陣,滴在地下。

沒有被他注意的是,這血被吸收了一點點。

“我測…”

他記得接下來是要去找隊長。

來的時候,他經過了垂釣者小屋,老板正好在門口抽紙煙。

老板的眼睛眯了一下,觀察了來人,不一會便鬆開了,看著遠處。

老板的身側拄著一根生鏽的撬棍——上麵留著些許血跡。

毛褲啟程的時候,特地拐到小巷子裏換了一套衣服。整理幾下,又特地換了一條路,避開了小屋。

“喂,年輕人。”

毛褲特地粘了一把假胡子,但不知怎的——

“你是剛才路過小屋的人吧。”

老板從靠著的牆角離開,向他走來,似乎是等候多時了。

“你和他們——不是一類人吧?”

毛褲微微回頭,但也隻是兜帽側了一半,老板是看不到他的臉的。

“你是什麼意思?”

“哈哈…”他幹笑兩聲,“那群家夥,不過多久就要重複著來一套作息,是個傻子都看出來了。這麼著名的旅遊景點卻沒有新的…”

說到這,他四處看了一眼,小聲嘀咕了一句,無所謂了反正,又說到,

“沒有新的天使來這玩?我年輕幫工的時候可多了…一個個跟大爺似的。”

“我說了這麼久,你不表個態?”

他把帶血的撬棍壓在自己的肩膀上,似乎是戒備。

“…你不會也是個死的吧。”

老板取下了撬棍,慎重地對著毛褲,這個緩緩取下兜帽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