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眉生輕揚了唇,望著彭青,“為什麼?我口中所描述的何美琪跟你認識裏的母親難道不是同一個人?”
彭青望著顧眉生,沉默良久,“我隻見過她一次。”
“什麼時候?”
“去年年底。”
“她見到你了嗎?她認識你嗎?她還記得你這個兒子嗎?”
彭青拚命地咬著牙,“不知道!我不知道!”
顧眉生笑得極冷,“你也在撒謊。”
“何美琪根本已經不認識你,她早已經忘記了她在葡萄牙還有另外一個孩子,她對你全無印象。”
“你的好母親,她卻不認識自己的孩子。”
彭青憤怒地朝著顧眉生衝過來,像一頭困頓而無助的小獸,雙手揪著顧眉生身上的黑色家居服,想要令她臣服。
顧眉生彎腰,借著彭青手上的力道,將他用力地擲在了地上。
彭青匍匐在地上,忽然掩麵,失聲痛哭了起來,“她該死!她該死!你知道嗎?無數次,我都在夢裏夢見自己親手殺了她!”
“可是你,居然親手扼殺了我生存下去的動力!”
顧眉生站在窗邊,無聲聽著彭青悲慟又藏著憤怒的哭聲。
她明白。
他在哭他不被重視的生命;他在哭他沒有任何情感滋養的人生;他在哭他不知何時淪喪的溫情;他在哭他一直想卻從無所得的親情。
他被她逼至了情緒的絕境。
“因為何美琪,所以你恨透了這世上所有用情不專的女人。”顧眉生一語戳破了彭青心中所有的隱諱和痛楚。
她將一盒紙巾放到他麵前,“有些人,哪怕血脈相連,也一樣可以形同路人。”
彭青從地上慢慢地爬起來,倚坐在書房的角落裏。他看著顧眉生,說,“我是被人帶來榮城的。他說來榮城我就不必被關在醫院裏。”
顧眉生,“他騙了你。”
彭青說,“我是不是成了很多人眼中的棋子?”他望著顧眉生,又問,“你是不是也想讓我變成你的棋子?”
顧眉生望著他,沒有即刻回答。
彭青從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他對顧眉生說,“我幫你。”
顧眉生輕眯了眸,“你曾經試圖送我進地獄。”
彭青看著她,輕挑了眉,“你也曾經幾乎把我打死,不是?”
顧眉生沉默一陣,她猜不透彭青這一刻的心思,她說,“我並不需要你的幫助。”
彭青輕輕揚起了唇,露出兩顆虎牙,他對顧眉生說,“要不要幫你,我自己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