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欒亦然還不知道,顧眉生重生後,曾在心中對自己發誓,這輩子,她的生命中永不存在一個“求”字。
她想要的,她會巧取,會豪奪,隻不會去求。
即便那個人是他。
後來,有人對欒亦然說:“顧眉生根本是沒有心的。”
他冷冷看向那人,輕吐出一個字:“滾。”
也有許多人說欒亦然向來眼光好又精明,惟獨看女人的眼光太差。兜兜轉轉,千挑萬選,偏偏挑了一個個性陰毒又殘忍的蛇蠍女子。
隻有一直追隨著欒亦然的殷實知道,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顧眉生的壞是被欒亦然慣出來的。
比如這一刻,他就是因為欒亦然的一個電話而匆匆趕來華庭一號,隻為向顧眉生詳細解釋關於安美盾的一切細節。
殷實真的解釋得極詳細。因為牽扯到大量的金融知識和專業術語,他怕年僅15歲又從沒接受過係統教育的顧眉生聽不懂。
他可不相信,顧眉生能夠從這些資料中發現什麼端倪。
誰知,顧眉生看過所有的資料之後,問他,“這麼多錢都去哪了?”
殷實愣住了。
欒亦然看了女孩一眼,悠悠然點燃一支煙,道,“你如果能追到這些錢的下落,安美盾我便送給你。”
顧眉生摸不透欒亦然的用意。他既然一早知道安美盾是個皮包公司,為什麼還要買下來?
欒亦然淡笑,望著她,“有時候投資,並不一定要為了錢。”
投資不為錢還能為什麼?他這話顧眉生聽不懂,也一時沒有心思去猜。
安美盾居然是個空殼公司這件事,顧眉生還需要足夠的時間去消化。
從欒亦然那裏回到秋波弄,顧眉生又收到了白錦恒送來的禮物。她打開一看,竟是一把名師用過的典藏版大提琴。
這樣珍貴的大提琴,非高價不可能買的到。
她想起之前蘇棠告訴她白錦恒因為買安美盾的股票而損失了一大筆錢。
顧眉生撥通了白錦恒的電話。
那一頭,白錦恒聲音聽起來很愉快,“眉生,我送過去的禮物,你收到了?喜歡嗎?”
“太貴重了。大衛波佩爾的琴幾乎是孤品。”
白錦恒在電話裏低低地笑起來,“美好的東西要遇到懂得它的人才有價值。最重要是你喜歡。”
顧眉生輕撫著琴弦,“這太貴重了,我把錢還你吧。”
“眉生,你一定要跟我分得這樣清楚嗎?”
“我隻是聽顧鈺墨說你前一陣子炒股折了不少錢。”
白錦恒聽了她的話,聲音又隱約帶了驚喜,“眉生,你在關心我?嗬,沒事。那點小錢不算什麼。”
掛斷電話,顧眉生坐在書房裏,總覺得這件事哪裏不對勁。
有些事似乎太過順理成章了,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她再一次翻開殷實給她的所有關於安美盾的資料,細細地看。安美盾的股價從上市一直持續攀高,走下坡路是從她那次在榮大的英語演講比賽才開始的……
是顧鴻華突然出現且當眾講的那番話,直接令了安美盾的股價在半日之內瘋狂下跌。
後來……
後來便是雲雅畫廊被盜,安美盾的保安係統的質量遭到相關人士的質疑,安美盾開始瀕臨破產和退市的危機。
顧眉生從電腦前慢慢站起身。
竟然是爸爸?!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要如此費盡周折將安美盾趕盡殺絕?那不是顧禮墨的公司嗎?
“眉生。”
顧眉生恍然回神,見是張小曼,隨手闔上桌上的筆記本電腦,“媽媽。”
張小曼見她滿臉的倦色,“最近是不是學習壓力太大了?”
顧眉生搖搖頭,“隻是功課有些多。”
張小曼心疼地摸著她的頭,“走吧,吃了晚飯再繼續回來寫。吳媽今天做了你愛吃的玫瑰肉丸。”
去飯廳的路上,張小曼忽然問女兒,“我聽秦年說,你今天去看守所了?”
顧眉生沒有否認,點了點頭。
張小曼又問她,“這麼說來,顧子墨的傷真與你有關?”
顧眉生輕嗯了一聲,“我打的。”
張小曼拉著女兒停了下來。她眉頭微蹙起來的樣子與顧眉生簡直一模一樣。
“眉生?”
顧眉生坦然看著母親,道,“媽媽,在這個家裏,有他們便沒有我們。”
張小曼望著女兒眸眼間的清冷月華倒影,忽然輕歎了口氣,“眉生。”
“媽媽,外婆從小教我:不患貧而患不均。”顧眉生說,“心慈仁善這些品質不是用來發揮在他們身上的。”
張小曼將女兒的手挽在自己的手心中,牽著她往飯廳走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