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錯字)
見到沈觀潮一行人時,正是夏末,剛滿周歲的蕭煦正讓肅武皇帝認為,他可以開始懷抱美好的期盼之時。那天,他領著蠢弟弟理查德和靠譜的弟弟蕭煦在王城以西觀看小醜的演出,雖肅武皇帝不愛這個,但蠢弟弟和靠譜的弟弟似乎都相當感興趣,作為兄長,肅武皇帝自然還是要拉下臉來陪一陪的。
馬戲團裏的小醜表演迎來無數笑聲的同時,肅武皇帝在遠遠的人群中,發現了一支明顯與街上氛圍完全不同的隊伍。他們長袍飄然,博帶當風,在夏末午後的暖風裏,仿若世間最動人的詩歌,且行且吟,在熱鬧的大街裏,如一脈清泉般穿行而過。
也許是受了外洋詩歌的感染,也許是太相信著故土與故鄉人,鄉音、鄉味、鄉俗、故鄉人都已經漸在肅武皇帝的心中詩化。自然,肅武皇帝就是再詩化,也比不上一個三流詩人,他腦子裏所流淌的曼妙句子,多半都是從行吟詩人們嘴裏聽來的。
“國王陛下家鄉那句‘宛若行雲流水’,也許就是現在這樣。”
“讚美上帝……”
“……如同天父花園裏穿行的精靈,雪鬆、鳶尾、紫羅蘭,無數動人花朵的簇擁……”
肅武皇帝:行吟詩人一向來誇張無比,逮著點芝麻都能誇成西瓜,逮著個姑娘都能誇成仙女。
不等肅武皇帝作出反應,沈觀潮一眼就在人群裏發現了與眾不同的小卷毛,這裏唯獨有一個黑發卷毛,那就是肅武皇帝,沈觀潮邁步上前,直接衝人群裏的黑發小卷毛揮手:“小蕭澈啊,還記得我不,我是你沈爺爺。”
肅武皇帝:我這輩子十分不想見到你,謝謝,咱們能再也不見麼!
沈觀潮一點不計較肅武皇帝的愛搭不理,伸出魔爪過來揉腦袋,大概是在表示親近。要光揉毛,肅武皇帝還沒什麼,偏沈觀潮一邊揉著卷毛一邊還特不明事理地說:“蕭澈呀,帶沈爺爺瞧你爸爸去,還記得沈爺爺的糖不,帶沈爺爺去,沈爺爺給你糖吃,這可是遠從長安城帶來的蘇記麥芽糖。”
肅武皇帝:我為什麼以前就沒發現沈觀潮是個不懂得看眼色的混帳。
沈觀潮明顯沒懂,十二歲的肅武皇帝雖已經開始拔高個,跟春筍一樣見風就拔節向上,但沈觀潮身材亦十分高大,所以肅武皇帝對沈觀潮來說,僅僅還是個小孩子而已。
沈觀潮一路“沈爺爺”自稱下來,肅武皇帝已經在心裏暗下決定:老子這輩子都不要再搭理你了。
但,很快,肅武皇帝又轉了念,心裏想的是:如果我告訴老沈,老沈大概會下巴都掉下來,而且“沈爺爺”什麼的,到時候就不是我尷尬了,而是老沈呐。
於是,肅武皇帝惡意頓生,在他感受到來自整個世界的深深惡意後,他決定向外散發一點黑死氣場。沈觀潮抱著小小卷毛蕭煦還一點沒察覺到什麼,一個勁地逗著小小卷毛,小小卷毛淡定無比,任憑怎麼揉怎麼折騰,都抱以“有齒之笑”。
不過,肅武皇帝猜中了結局,卻沒猜中開篇兒。
領著一隊人往王宮去,他沒要侍衛侍女通秉,而是自己領著人去辦公室找蠢兒子和兒媳婦。蠢兒子通常在這個時候,都在與伊麗莎一起處理公務,伊麗莎憑著她生於此長於此,紮根在此心懷在此的優勢,以及高出蠢兒子一大截的胸襟氣魄,往往在公務上能給蠢兒子提出許多中肯且有用的建議。
通常來說,這樣的時候蠢兒子和伊麗莎都會十分和諧,當然,通常這種事,後邊都會跟著例外來的。比如今天,很明顯就在例外之列……